在网吧窝了一宿，俩人第二天早上找了间早餐店，喝上两碗肉沫粥，味道还不错，胃里暖暖的，又很抗饿。
然后李锐觉得穿着身上这个松松垮垮的衣服也不像话，掏钱在地摊买了两身衣服换上了。
早上九点从泉州汽车站坐客车去往莆田，70多公里的路程一个多小时到了。
站在莆田汽车站门口顾大龙问李锐:“没人来接咱们吗？”
李锐:“你想啥呢大哥？咱一天卖多少货，人家是给全世界的耐克阿迪做代工的，能来接咱们？”
李锐约好的只是对方厂里做1688店的一个小经理，此时互联网零售还没有显示出它恐怖的威力，大厂和国内的大代理商看中的还是实体店的销售渠道，网上销售负责人阿俊在厂里并不受重视。
坐在阿俊狭小的办公室里，这位经理已经看过李锐几个店的数据后，觉得马马虎虎，主要是运营成本很低，他透过玻璃看着外面办公室仅有的四个属下，跟李锐说道:“我们给你的价格已经够低啦小兄弟，再讲下去没意思。”
南方人一般出来做生意都很早，很多小孩出来跑市场，当学徒，顾大龙面色黝黑略显老成，李锐看着稚嫩却很有分寸，另外南方人普遍身高比较矮，顾大龙和李锐来了这边算是成年人身高了，所以面前这两个少年在他面前言辞凿凿地想拿最低代理价，他并不觉得特别奇怪。
李锐问:“咱们这边仓库一天发多少件快递？”
“大概四五千双鞋的量，大部分是1688的批发网出的批发单，要走物流的。”
李锐手指敲一敲桌面，说:“俊哥，电商零售外人看正在风头上，其实你知道，现在才刚刚开始，咱们做运营，得看大盘数据，光淘宝平台的日活用户每天是几十万几十万地涨，你还没了解我们的方式，你知道我们现在团队8个人，现在开了多少淘宝店么？”
“几个店？”
李锐伸出手指，说:“三十多个！”
阿俊有点不耐烦:“那又怎样？”但心里下意识算了下，似乎不太对劲，三十多个？一天挣多少钱？
“北方有多少所大学？超过1000所！每一个大学我们都去拓展代理，两年之内我们计划做到7350家淘宝店，每个店每天就算只出货5-10单，这个账也不用算。”
阿俊这才正视起来，听完李锐的话思索了一会儿，他敏锐地提出疑问:“你这样做还有风险，现在我们给你的货都是A+，在官网是查不到的，上规模了以后，官方注意到这件事，一定会有动作，消费者也会有纠纷。”
“7000家，我们只做那种每天出单量20以下的小店，先覆盖淘宝，后面还会对接JD，我们只做这种店，这样才不容易引起官方注意，如果我们做三四家店每天出1000单，全是A+，那这几个店必死无疑，等官方开始打击小店的时候，死几家我们就再做几家，代理会源源不断的上店，大多数省份我们都有代理，他们查不到是同一个团队做的，这样下来，店铺数量只多不少。”
阿俊对这个清奇的思路有点有点吃惊，他从公司生产管理岗转到电商部门来也有两年多了，从来不知道电商可以这么干。
李锐继续说:“我这次来，除了拿工厂出货的最低代理价，还要拿正规品牌代理权。”
阿俊听到这一句站起身来，表情严肃地告诉李锐:“我们只是代工厂……”
李锐舒服的仰在沙发上，说:“厂里肯定有代理渠道，俊哥，我也不是现在就要代理权，等我给你把出货量做大一点，你再跟上面申请，给我放一个网络销售代理就行，你们实体店销售渠道A货和正品掺着卖，这我早就知道……”
“等官方重视到我们的时候，第一我有代理权，真假分不清楚，我左脚正品右脚A+，你怎么查？第二到那时候我已经布局好了下一个赛道——社交电商，俊哥你可能没听过社交电商，我们的前面平台电商的这些代理，会通过发QQ动态，私发消息，建购物群，在QQ空间写日志（其实最重要的是发朋友圈，但现在不能告诉你），通过这些推广方式，卖鞋的同时重点招募二级三级代理网络。”
“北方的高校市场，五年之内我一定能拿下！”
“我的平台电商团队，5-6年之内并不会死掉，因为我们的基本盘在淘宝，而淘宝的流量红利期现在才刚刚开始！”
到那时，李锐身后，是一头潜在水下的电商巨兽。
阿俊听了沉思许久，他又想到一个关键点:“你这种商业模式我没听过，但既然你能做，我们也能自己操作，何况我们公司还有货源优势。”
李锐自信道:“相信我，专业的事只能专业的团队来做，俊哥你这边背靠大厂，做供应链是专业的，做零售我们才是专业的，后期规模扩张的速度会非常快，如果不是我来操盘，没有整套成型的布局规划，很难追得上，我们会增加很多进入壁垒拖慢你，你差不多追上我的时候，第二赛道已经是我的了，你想在第二赛道追上我，我还有第三赛道……”
阿俊在只有几平米的办公室内踱来踱去，捋着头顶稀疏的头发沉吟许久，这是一个典型的运营，长期坐在办公室再加上熬夜看数据，三十几岁就有点发福秃顶，最终他面对李锐压低声音提出一个问题:“你的团队我能不能入股？”
“可以，既然俊哥这么照顾我，给一成干股！”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俩人痛快地签了两份协议，这是李锐提前准备好的，并且约定等到李锐的淘宝店铺上到200家的时候，由阿俊通过公司内部渠道申请一个网络特许经销商授权，拿到正规代理权限。
李锐拿到协议以后，邀请阿俊:“俊哥，我今年的第一件大事儿完成了，得请你吃顿饭……”
阿俊把自己的初步入股合同折好放进包里，之前两人仅在网上联系了一个月左右，甫一见面即敲定了双方的合作协议，他也觉得两张纸的合同太干巴了，还不太了解李锐这个人，在他看来，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见识和判断，绝对不是简单人物，势必要把私人关系加深到一定程度才行。
嗯，没错，加深到一定程度。
听到李锐说吃饭，阿俊痛快地说:“兄弟，到莆田来哪能让你请客，今天下午我安排……”
阿俊把手头工作跟外面的属下交代了一下，开着公司的别克GL8把这哥儿俩拉到一家酒店，看装修档次还不错，南方谈生意一般是喝茶多，饭菜比较清淡，但照顾到这两个山东小伙的饮食习惯，专门找的这家鲁菜馆，李锐直呼太客气了。
酒过三巡，三个人舌头都大了，这时候也不顾什么形象，阿俊拉着顾大龙的手嘴里嘟嘟囔囔说些什么，看得李锐一身鸡皮疙瘩，还以为阿俊是个基佬，喜欢顾大龙这种野蛮型。
顾大龙则教阿俊划拳，村里有个红白喜事大人都喝酒，喝多了也多有划拳，闲时农村没有什么娱乐节目，最爱看这种热闹，从小耳濡目染熏也熏会了。
顾大龙看出来对方酒量不错而且还对自己俩人很重视，这一路上终于遇到一个发挥自己价值的机会，决定必须得喝好。
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而阿俊看出李锐不愿多饮酒，这倒是符合李锐给他的第一印象，超出年龄的稳重和自信，强大的自控力，整天烂醉的创业者是不可能成功的。
所以阿俊没有跟李锐多喝，反而跟顾大龙杠上了，既然要加深私人关系，必须得拿出点态度来，这个北方来的黑小子体格壮实，喝酒也不含糊，阿俊心想我好歹公司一个部门负责人，还能让你吓住了？
然后......
什么六六六，八匹马啥的，阿俊还没完全没弄明白，他就喝得摇摇晃晃去厕所，结果半路就趴在垃圾桶上吐了，顾大龙等他出去后，含混不清地悄悄告诉李锐:“小李子，他.....嗝，要带咱们，去逛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