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月此刻双目瞪大,一副见鬼的表情,她暗暗对穆青青竖起大拇指。
厉害了。
要知道大娘是出了名的固执。
就算刘淑英也说不动,她亲眼见过刘淑英跪在地上哀求,要带大娘去医馆,大娘毫不留情拒绝了。
穆青青对秦长月微挑眉头,等了几秒没好气道:“还傻站着做什么?把钱拿上,送郎中回去的时候,顺便把药抓回来。”
大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张张嘴,最终没有说出一个字,她眼眶早就红了,淑英交了一个好友。
“啊!对不起!郎中这边请,青青姐,你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穆青青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几眼后,把门关上,转身就见大娘拿起柳条开始编小兔子。
大娘的手很巧,差不多五分钟一只巴掌大的小兔子编好了。
编织的时候,不止要精神力集中,还要用力气,大娘额头浸出一层冷汗。
穆青青接过小兔子,笑道:“大娘,你手艺真好。”
“我们家祖辈都是靠手艺混饭吃,不过我是刘家最后一代了,淑英她是个有抱负的,她啊!对这些一窍不通。”
大娘提到女儿的时候,眼中的光都亮了几分。
穆青青点头,“那大娘希不希望,刘家小辈继承这门手艺。”
大娘以为穆青青是要劝淑英不做捕快,回家和她学手艺。
她赶忙摆手,“淑英不适合做这一行,再说这一行早就没落了。
你也看到了,那边角落摆了整整一排,我辛辛苦苦一个个编的,结果一个没卖出去。
淑英以后要娶夫郎,这行不赚钱,还不如做捕快。”
“大娘,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淑英姐的孩子,如果有愿意学的,你可以教她们。”
“孩子?”
大娘呢喃了一句,苦笑道:“我一把老骨头,真能等到那一天吗?”
穆青青走到老人身边坐下,“大娘,郎中说的话,相信你都听到了。
目前你身体亏空太厉害,需要好好养着,编织这些很累,不适合现在的你。”
大娘一听着急了,“你等我,我把长月喊回来,把钱还给你。”
穆青青伸手把人按住,无奈叹了一口气,“大娘,别着急,你听我把话说完。
我之前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不过那些有个前提,你要先养好身体。”
大娘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握着,虚弱的道:“我的身体,恢复要一年,将近四百两,淑英一个月的俸禄是五两,家里你也看到了,一贫如洗。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别说吃药,就是生活都成问题。”
穆青青在大娘粗糙的手背轻轻拍了下,“放心,我想到其它办法,就不知道大娘同意不同意。”
大娘抬头起,急切道:“你说,只要能赚钱,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会做各种头饰,可以教给大娘。”
“男子做的那种吗?”
穆青青点头,在天龙国,一般只有出嫁的男夫,为了贴补家用才做头饰出来卖。
大娘为难道:“就算我豁出这张老脸出去卖头饰,那些男子,也不会买。”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到了,我相信这附近,应该有家境困难,人品又信得过的男子或者男夫,你可以让他去卖。
比如卖出十文,你可以给他一文钱当做酬劳。
也可以每天固定给他多少钱?我相信,应该不会有人拒绝这个工作。
大娘每天不用做太多,够贴补家用就行,抓药的钱,我暂时给你出去,等一年后,你身体恢复好了,赚了大钱还我。”
穆青青想到今早府衙外发生的事情,她这算不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这不行,你太吃亏了,一年后,生意万一不好,我哪里有钱还给你?”
“大娘,我是一个商人,相信自己的眼光,也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孩子,你对我刘家有再造之恩,以后有事只要我和淑英能做到,拼命也给你做好。”
“大娘言重了,我是商人,我们各取所需,不存在感谢之类的话。
这属于前期投资,将来大娘会赚更多的钱还给我。”
“我还,多少我都还?”
大娘心里清楚,人家是想帮她们而已,三百多两,卖多少头饰,做多少小动物摆件能偿还清。
直到将来的某一天,坐在铺子中的她,回忆起过往种种,对穆青青仍是心存感激。
“那行,我先去布行一趟,把头花需要的材料买齐全了。”穆青青是个行动派,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和你一起去,抓药的钱,你付的,这买材料的钱,我老婆子还是有的。”
大娘一生清贫,却从未欠过任何人一文钱,这是第一次。
“好,我们一起。”穆青青也不推辞,过犹不及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秦长月抓药回来,就发现院中没有人了,挠挠头,估计是怕她回来,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了,干脆,在院中等人回来。
刘淑英身在外,心系家中重病的母亲,登记结束后,就匆匆回家了。
远远就见到,院中坐了一个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是谁,她加快脚步。
“你们回来了。”
秦长月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还以为是穆青青和大娘回来了。
“她们是谁?头又为何在我家中?”
刘淑英就说今天感觉少了什么?原来是少了这位。
秦长月兴奋的把刘淑英拉到旁边坐下,把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她指着角落堆积如山的药包道:“那是整整一个月的药量。”
刘淑英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眼眶却越来越红,迷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秦长月伸手在好友肩膀拍了两下,“你别有太大负担,青青姐做事有原则,她好像和大娘达成了什么协议?能把花费的钱赚回来,要不然,大娘不可能同意的。”
刘淑英深吸口气,咽下心中的苦涩,“比起那些身外物,我更在意的是唯一的亲人。”
你不知道,我每次看到母亲背着我偷偷吃止痛药,背着我藏起染血的手帕,我的心痛到麻木。
头,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母亲愿意看病吃药,愿意陪我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