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听跟季母说了声,季母不仅同意她去,还给了季云听500块钱,让她和朋友玩。
……
“祝我们都能考上理想的高中!”五个少男少女一起举着装着饮料的纸杯,异口同声的说道。
周围还在吃饭的客人看到这么一幕,仿佛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了。也笑了起来。
饭店里热闹的不行,顾子阳明明没喝酒,却跟喝醉了似的在那儿开口干嚎。
陈浩用手捂着脸,他是真的觉得丢人呐!
顾子阳又嚎了一句:“我要出国啦!”空气变得有些凝滞。
“我的成绩你们也知道,我爸也不肯让我上职高。”
“所以我只能出国了!”顾子阳说完,眼圈红了,声音有些哽咽。
“你他妈的说什么呢?”陈浩也同样红着眼圈,拽着他的衣领,质问顾子阳。
“不是你他妈的先说永远在一起的吗?!”
“我不知道啊……”
顾子阳的带着哭腔,陈浩拽着他不松手。场面此时有些混乱,江终于站了起来。
“浩子,松手。顾子阳他有自己要走的路,我们不能耽误他。”
江烬知道陈浩和顾子阳的关系好,陈浩是把顾子阳当做亲兄弟来看的。江烬不好将事情说绝。
气氛就这样僵持着,突然,陈浩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松开了手。
看着满脸鼻涕眼泪的顾子阳,笑了出来,都笑出了眼泪。
他道:“顾子阳,都是大男人的哭什么哭?恶心死了!”然后伸手重重拍了拍顾子阳肩膀。
顾子阳也笑了,伸手抹了把脸,“你才恶心呢!”
两人就又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季云听只觉得神奇,她想不通为什么刚才快要打起来的两人,下一刻就又和好了。
江烬似乎是猜到了季云听内心的想法:“他们之前就是这样,发泄过后就好了。”
季云听点点头,接着她突然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两个又哭又笑的少年,心里有些难受。虽然季云听知道自己现在很幼稚,但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呀?
“顾子阳,你出国以后,记得多发信息。”季云听开口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哽咽。
顾子阳听到愣了一下,笑着露出大牙:“那必须的!”
“先吃饭吧,菜要凉了。”江烬在此时开口提醒道。
“对呀,菜要凉了!”
……
走在洒满银白月光的路上,季云听走在江烬的后面。
季云听忽地开口:“江烬,你有把握考上市一中吗?”
江烬向前迈出脚的的动作顿了顿,他转身。眼神认真的看着季云听:“季云听,只要你在,我就能考上市一中。”
季云听愣了下,觉得自己此时的心跳快了些,像是要跳出胸腔!
江烬拉过季云听的手,皱了皱眉,他觉得季云听的手有些凉。
江烬扫了眼季云听的穿着,眉头皱的更狠了。
季云听穿的太少了。
江烬拉着季云听的手,一起放在他的口袋里。也不去看季云听震惊的目光,面不改色的拉着她就走。
踩在有些厚度的雪上,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源源不断的向季云听的手传送过来。季云听的手很快地就暖了起来。
“下次出门,记得穿多点,”江烬停下来,又道:“天冷。”
“嗯。”季云听回答。
……
虽然他们说要永远在一起,但是人生不可能一成不变。顾子阳去了外国、陈浩搬去了N市、李聪也去了职高。但他们永远都是五法天女,永远都是朋友不论之间相距了多少。
季云听的日子又变得平淡了起来,直到一件事的发生,如一颗石子打在平静的湖面,让湖水不再平静。
江婆婆在给江烬送午饭的路上,因为地滑就摔了。那段路人烟稀少,江婆婆因为没得到及时的救治,死了。
季云听听季母说,江婆婆死前怀里还抱着给江烬做的午饭。
季云听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忽然有些心悸。她想到了那个除了江婆婆再没有别人的少年。
那天夜里,季云听来不及穿外套,就朝江烬的家里跑。
季云听的家和江烬的家,隔了一条街。季云听觉得不算远,可是那天,她却觉得她怎么跑也跑不到。
北方的寒风冷冽,吹在人的脸上,刺骨的疼。
等到季云听赶到的时候,江家只留了一盏照明灯在大堂。季云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跪着的,身影单薄的少年。少年的背此刻弯了下去,像是要被吹散在寒风里。
“江、江烬……”季云听想要伸手碰碰好像快要碎掉的少年,却被江烬一把推开。
“滚。”声音冷的像是要破开寒空的箭矢。
季云听的嘴唇发白,她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季云听忽然很想哭,但是她忍住了。季云听没走,她学着江烬的模样,跪在草席上。伸出被冻的僵硬的手,拿起一旁的纸钱烧了起来。
手中的纸钱渐渐变少,季云听身旁的少年一直沉默着,一时间,空气里只有火烧的滋啦声。
季云听忽然觉得口干舌燥,眼皮还有些沉重。就在这时,一直不发话的少年忽然开了口。
“季云听,我不是让你滚了吗?”江烬的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像是哭了很久。
“我怕我走了,你就真的一个人了。”季云听哑着嗓子回道。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哽咽破碎的声音响起。
“季云听,你说是不是都怪我?如果我不去兼职,奶奶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江烬无助的用手捂住脸,季云听有些慌张的放下手中所剩不多的纸钱,而后抱住了江烬。
季云听把江烬抱的很紧,她不敢想象,江烬自己一个人接下来该怎么生活,他又是怎样面对空无一人的家,又是怎样像个大人一样的置办江婆婆的葬礼。
季云听双手捧住江烬的脸,就像之前江烬对她那样。
季云听的额头碰着江烬的额头,一字一句的对江烬说:“江烬,这不是你的错。”
江烬伸手,也紧紧地环住季云听的腰,他的声音破碎:“季云听,我只有自己了……”
“江烬,你还有我,还有顾子阳,还有好多好多的人!”季云听大声的反驳道,好像这样就能驱散江烬的不安。
“季云听,你也会离开我吗?”
“不,我季云听永远不会离开江烬!”季云听认真的声音回响在大堂里。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雪,雪花被寒风吹的落在大堂的门口上。
昏暗的灯光下,是两个相互拥抱的人影,是两个相互安慰、相互救赎的灵魂。
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季云听就不知道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的已是一片的白。
季云听拍了拍有些晕的头,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然后观察了一圈周围。
她在医院,忽然季云听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立马下床想离开。
推门进来的季母被季云听吓了一大跳!等又看到季云听一脸着急忙慌的想出去时,立刻严肃的喊到:“季云听!回床上去,你知不知道你发烧了?”
季云听虽然着急,但还是乖乖的回到了床上。
季母坐在陪护椅上,从保温饭盒里盛了一小碗的米粥递给季云听。
季云听不想吃,刚想开口拒绝,就被季母的一句话堵在了嘴里。
“小烬在给江婆婆办丧事呢,现在忙的不行,你就别给他添乱了。”
季母说完,又苦口婆心道:“你担心别人的同时,能不能先担心你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昨晚不穿外套就跑去找江烬,我和你爸爸在发现你不在后,有多着急你知道吗?以后别再做这样的傻事儿了!”
季云听知道是自己的错,于是开口:“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季母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看着自家女儿乖乖吃饭的模样,不禁想到了昨晚江烬抱着季云听回来的场景。
少年浑身落雪,季云听却被一条毯子紧紧的裹住,只露出了半张脸。
“阿姨,季云听她发烧了。”江烬一开口,就把季母吓了一跳。无他,江烬的声音太哑了,像是一台快要坏掉的收音机。
季母连忙让季父接过季云听,然后想让江烬去她家里喝口热水,暖暖身子。江烬却转身就走了,季母站在家门口看着,直到少年单薄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风雪里,才回过神,叹了口气,关上了大门。
“妈,我喝完了。”季云听的声音把季母拉回了神。
季母接过碗,再三嘱咐季云听好好睡觉后,就离开了。
那孩子,也是可怜,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季母走在走廊上,想道。
季云听闭着眼,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又看到了少年清瘦的背影,和鼻尖淡淡的皂角味儿。
……
江烬忙完丧事后,有些颓废的坐在江婆婆经常坐的摇椅上。恰巧摇椅对准的方向,刚好是江烬回家的必走之路。
江烬忽然觉得自己被一张名为悲伤的大网罩住,难过的想吐。
江烬这一坐,就坐到了晚上。一阵寒风吹来,江烬终于回了神。江婆婆已经被下葬了,此时江家只有江烬一个人了。
“奶奶,我好想你……”
这句话,江烬说了无数遍,也无数遍的没有回应。
都是他的错,江烬想。
忽然,一张漂亮的脸出现在江烬的脑海中。
“如果我走了,你就真的一个人了。”
“江烬,这不是你的错!”
“江烬,你不是一个人!”
“江烬,你还有我……”
……
半晌,江烬喃喃开口,轻声道:“季云听……”
一遍又一遍的季云听,又一遍又一遍的散在风里。
除了江烬,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