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日近黄昏,天边红霞红透了半边天。
快到晚饭的点了,家家户户都起了炊烟,街上行人都匆匆忙忙往家里赶。
身着淡金色锦衣的桀骜少年勒住缰绳,堪堪停在门前几步,凝眸看着她,喊了声:“余大小姐。”
盛怀瑾?
余笙此时乍一看到世子爷,颇有几分又惊又喜。
要知道黎州离北境千里之遥,往来不便,距离上次盛怀瑾离开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人居然又来了。
“别来无恙啊,世子。”她笑着寒暄,打算让李管家去准备宴席待客。
刚喊了声“李伯”,就听见盛怀瑾说:“别开中门了,大小姐。”
他翻身下了马,牵着马走上前来,随口道:“我这个世子如今不值钱了,用不着搞这么大的阵仗。”
说这话的人随意得很,听的人却都惊了惊。
李管家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
镇国公世子身份何其贵重,怎么就成不值钱的了?
人人心里都直犯嘀咕,但是谁也不敢问。
唯有余笙神色如常。
盛怀瑾想来是遇着什么事了,否则堂堂世子爷怎么一个人来黎州。
要知道他上次出现在这的阵仗,那是马踏黎州,惊动沿途各城,事情过去了两个多月,至今是市井坊间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她也不急着问什么,只温声道:“世子一路奔波辛苦了,先进余园歇歇脚吧,我让人备宴为你接风洗尘。”
“你就同我说这个?”盛怀瑾微微扬眉。
就不问问他为何而来?
不问他这个世子怎么就不值钱了?
余笙知道他想说什么,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让盛怀瑾不悦的事。
她一脸正色道:“两个月不见,我甚是思念世子,世子……”
“咳咳!”盛怀瑾听到这话,冷不丁呛了一口风,“你还是别说了。”
人家小姑娘说思念道情长的时候,都是面带红云,害羞带怯,再看看余笙。
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在这说“甚是思念”。
她不觉得别扭,他也消受不起。
“好,那我就点到为止了。”余笙收得很快,让人把世子的马牵去马厩好生喂养,又让李管家去备宴。
余园的婢女小厮们立刻忙活了起来。
余笙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世子,请。”
盛怀瑾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行至堂前时,他忽然开口道:“我这次来,不是来做客的。”
跟在后面飞红滴翠等人听了,不约而同地心想:那是来做什么的?
“世子留了大笔银子给余家做生意,本就不是外人。”余笙心道:你现在可是余家最大的股东。
算是自己人。
来了余园,自然算不得做客。
盛怀瑾闻言微微勾唇道:“那这样说来,我在余园住些时日也不妨事了?”
“自然不妨事。”
余笙虽然不知道世子爷为什么来黎州,还要在余园住些时日。
不过他既提了,她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余笙道:“如今也是五月,天气渐热了,园中有处水榭,叫做兰亭水榭最解暑气,世子就住此处如何?”
“可。”盛怀瑾只说了一个字。
也没什么上门做客的自觉。
反倒是回了自家府邸一般自然随意。
身后众人见自家大小姐这么快就和世子爷说定了这事,一时间都不知道要不要赶紧去和老爷夫人说一声。
不过先前来余园打秋风的人多了去了,暂住些的时日也不少。
兰亭水榭又跟女眷住的院子离得远,且还隔着一个莲花湖,倒也没有什么女眷外男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会有的不便。
“既如此,我让人先带世子去兰亭水榭看看。”余笙看宴席准备好还得一会儿。
世子爷长途跋涉想来也想先沐浴更衣松快松快。
她妥帖得安排这,又派了几个小厮婢女过去服侍,换洗的衣裳,一应要用的东西全都送过去。
不过,盛怀瑾身边不留婢女,就留了两个小厮在兰亭水榭。
而后,余笙去松风院跟余父说盛怀瑾这事。
林氏正在屋里跟余正达说着话。
余晴和余婉刚好这时候也松风院里,在门口就跟余笙迎面碰见了。
“长姐,我听说那位镇国公世子又来了!”二小姐是个嘴快的。
前头镇国公世子进了余园,在兰亭水榭住下了,后脚消息就转到了各个主子耳中。
余晴哪还坐得住,一问婢女知道余笙往松风院来了,她也立马就来,一见到余笙就开口问道:“他离开黎州还没两月吧?他这次来做什么?家里见过他的小厮婢女都说他模样生的极好,夸得那一个叫天上有地下无的啊,可是真的?”
先前世子爷倒是来了余园两回,但是时候乱子多,林氏不让两个小女儿见外男。
因此余晴和余婉都还没见过镇国公世子的金面。
余笙颇有些无奈道:“你一连问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个?”
余婉都不想站在余晴边上了,“二姐,你真的好……”吵。
可她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余晴抬手捂住了嘴。
二小姐一双美目亮晶晶的,“长姐按个回答嘛,我想听。”
余笙直接把二妹的第一个问题忽略了,认真回答后面的,“来做什么的不知道。”
她回想了一下盛怀瑾那张脸,“模样生得好倒是真的。”
余晴整个人都恍惚了,“连长姐都说世子模样生得好,那他生的到底得有多好看啊?”
要知道余笙这人对容貌并不怎么在意。
她觉得自己也就是比普通好那么一点点。
这样一个人却对世子的样貌有如此高的评价,这怎么不叫人神往?
“二姐,收收!”余婉见状,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母亲在屋里呢,当心你这副模样被瞧见了。”
余晴闻言立马就回了一下那些怎么算都算不完的账本,正了正神色。
片刻后,余笙带着两个妹妹进屋给父母请安。
余正达和林氏这边也听到了前院递来的消息,这会儿正说着这事。
余父看到几个女儿,打起精神问余笙:“阿笙,可是镇国公世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