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阁刚回到自己院子,发现商棉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外,见他回来咧嘴一笑迎了上来。
“拜见掌门师伯。”
商棉的脸色还有些许苍白,那双眸子亮堂堂的看着他。
云南阁嗯了一声:“病刚好,还是多休息休息。”
“对了,你师尊需要闭关几日,嘱托我照看你,你可以在这院子挑个房间住着,修炼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谢掌门师伯。”
商棉迟疑了一秒然后乖巧的道了谢,小心翼翼指着云南阁屋子隔壁的房间。
“弟子可以住这间吗?”
云南阁想到今早商棉出现在他床上的事情,拧了拧眉,想着要不安排人住远一点,却看见少年眼里的期待突然消失了,乖乖垂下眸子没再说话。
云南阁忍不住心软了,到底是个可怜的孩子。
“可以。”
商棉猛的抬起头来笑了:“谢师伯。”
然而,第二天早上,云南阁再次被压醒。
他垂眸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睡的正香的商棉,打算叫醒人好好说道说道。
他抬手轻拍了拍商棉的脸,见人毫无反应,没了耐心的云南阁,直接伸手就掐住商棉的脸,用了些力气扯。
“嘶。”
商棉被扯的疼了,抬起头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又闭上了眼睛,头眼看着又要垂下去。
云南阁直接伸出食指抵住商棉的额头,不让人趴下。
“该醒了吧,小孩。”
嗯?猛的听到云南阁的声音,商棉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间,商棉彻底回过了神,手忙脚乱的从云南阁身上下来,直接低着头跪在了床边,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对不起,掌门师伯,我……我…”
商棉正在想着要编个什么理由,就听到云南阁用深沉又慵懒的语气问他:
“你有梦游的习惯?”
商棉抬起头犹豫了一下,咬着唇点了点头,低下头不敢看云南阁。
突然,头上抚上了一只手,温柔的揉了两下便收回了,紧接着,云南阁轻缓又带着些许无奈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无碍,没有怪你的意思。去膳食堂吃点东西,再回来修炼吧。”
商棉回到隔壁屋,抬手放到自己头上摸了摸刚刚被云南阁揉过的地方,而后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呢喃了一句。
“这么温柔,真想让人占为己有。”
自他重生以来,事情的发展几乎和前世背离,不光是褚严回宗门的日子提前了不少,就是云南阁,他也只是在拜师那日远远看见过一次,从未有过交集的两人,突然有了交集,会发生什么事呢?
当商棉站在膳食堂门口,望着里面坐了不少的弟子,前世的狼狈和屈辱又重新在他脑海里浮现。
他那时修为尚低,年纪又小,每次来这个地方,总是要受欺负。
手上的包子被打翻在地,还要被逼着吃下去。
无缘无故的被殴打,嘲弄,不管他伤的多重,他的那个好师尊,只会一遍遍的跟他说,原谅他们吧,都是同门师兄弟。
原谅?笑话,他凭什么要原谅伤害自己的人。
商棉敛去眼里的狠厉,昂首挺胸的抬脚走了进去,弟子们一个接一个的抬眼瞧过来,随后又低下头去小声议论。
“他就是乘舟道长收的半妖徒弟啊?这半妖确实真的怪好看的,怪不得一直以来都成为强者的炉鼎。”
“呵,除了好看也没别的本事了,可不就只剩下依附强者了。”
“你是说,这半妖勾引了乘舟道长?”
……
闲言碎语不绝,商棉装作没听见,他指尖微动,一丝灵力悄无声息的钻进了袖子里,随后径直走过去拿了三个包子,就想转身离开。
在即将踏出门槛时,又听见了一句。
“依我看,掌门对他那么好,多半也是……”
他顿住脚步,皱眉忍了忍。
下一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忍个屁,既然上天让他重活一世,那就不是来忍受这些的。
他转过身来,那人背身坐着还在继续说着。
“你们不知道吧,听说褚道长就是为了保住宗门的清誉,想将那半妖赶出去,就被掌门罚去了寂静崖思过。”
“掌门有多喜欢这半妖,不用我多说了吧。”
商棉冷了眉眼,勾起唇角直接将手里的包子砸了过去。
那弟子说的正起劲,猛的被砸火气就上来了,他重重的落下筷子,后退起身一把推倒了凳子,大声问道:
“是哪个不长眼的砸我?”
坐他对面的弟子扬了扬脑袋,伸手指了指他身后。
那弟子转过身来,发现是商棉,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直接拿起凳子朝人砸了过去。
见商棉侧身躲过,那弟子嗤笑一声,眼神变的狠厉起来。
“区区半妖,以为有掌门护着,就能翻天了?”
话音一落,不少弟子连东西也不吃了,站起身来附和着。
“就是,还敢跑到这里来挑事,秦仕师兄好好教训教训他。”
“这半妖也太嚣张了!”
“这半妖就不配待在道存门。”
………
秦仕闻言勾唇一笑冲了过去,同商棉扭打在了一起。
两人都没有使用灵力,因为道存门有一个规定,膳食堂内不允许使用灵力,违者直接逐出宗门。
据说是以前有弟子在膳食堂切磋,差点没把膳食堂掀翻了,糟蹋了不少粮食,便有了这么一个规定。
商棉平静的眼神下,招式狠厉又毒辣,他甚至都不避挡,打的人节节败退,然后直接一个侧扫,将人踹出了堂门。
起哄的弟子一下子噤了声,有些不敢相信,有弟子气急败坏的将碗一扣,凳子一推,放言道:
“欺人太甚,我桑提讨教几招。”
说完便朝商棉冲了过来,而秦仕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加入了这场争斗中。
两人都是宗门的老人了,拳脚功夫不知练了多少遍,如今两人配合夹击,攻势凌厉直逼商棉。
商棉硬生生挨了一拳,才将两人打倒在地。
过了一个时辰,商棉才回到了院子,就看到云南阁正背着身站在院子里,阳光笼罩他周身,长发微动,身姿如同谪仙一般。
商棉叫了声:“师伯。”
云南阁闻言转过身,注意到商棉嘴角边有伤,一瞬间目光有些复杂。
又受伤了,还是找个机会将人送下山去吧。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开始吧。”
商棉有些失落的应了一声,便开始在院中打坐修炼。
道存门宗门修炼法则第一条:晨起要先打坐一个时辰。
一来,清晨的灵气较为纯净。
二来,打坐期间可使人的头脑更加清醒,于修炼也会事半功倍。
一个时辰过去,商棉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开始了每天的日常修炼。
道存门的入门武学凌双诀,一招一式商棉早就滚瓜烂熟,眼下在云南阁面前,一套耍下来,却是出了不少的错。
商棉略显尴尬的站在原地,有些无措的低着头,像是害怕被斥责。
“你刚进宗门不久,这套凌双诀练成这样倒也情有可原。”
说罢,云南阁便特地放慢了招式,在商棉面前施展了一遍凌双诀,又指出了商棉的一些问题,才让他接着练。
褚严盯着手里的助魂丹一宿没睡,第二天来找云南阁时,便看见云南阁正在指导那半妖修习。
只一眼,褚严的眸子就阴沉了下去。
云南阁抓着那半妖的手,如同从后面搂着人一般,身前有几根银发被风吹起,同那半妖的发丝缠绕在一起,脸上是褚严许久没见过的温柔。
有多久了呢?
自从云南阁当上这道存门的掌门那一刻,褚严就再也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经云南阁指导过后,商棉一开始还有些磕碰,后来越练越娴熟,动作也越来越流畅,褚严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师兄。”
“阿严来了,坐。”
褚严走到云南阁旁边坐下来后,云南阁便出言让商棉停了下来
“你该去吃点东西了,你年纪尚小,身子如此瘦弱不堪,可不利于修行,去吧。”
云南阁说完便和褚严去了书房, 商棉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又无奈的松开,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阿严?叫的可真是亲密呢。
还嫌他瘦弱不堪!
商棉离开后没多时许淮来报,跟云南阁说了膳食堂早上发生的事情,还说了商棉一个人打倒两个弟子的事情。
云南阁没有询问缘由,反而笑了起来:“你说那孩子打败了两个宗门弟子?”
许淮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听那些在场的弟子说,确实是这样。”
“对了师尊,那两个被打的弟子集结了不少人,眼下正在膳食堂等着商师弟前去。”
许淮将刚刚听来的告诉了云南阁,他知道自己的师尊很护着乘舟师叔的这个小弟子,所以特意探听来的这消息。
岂料,他刚说完,云南阁就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
“随他们去吧。”
许淮:“??”人心变化的太快,他有些看不懂了。
云南阁接着说道: “三日后我将闭关,宗门上下一切事宜……”
云南阁本来想说交给宋乘,但想了想依照他师弟那性子,估计也不肯,便转了话头。
“宗门事宜便交托于你,遇事不决可求问你们乘舟师叔。”
许淮怔愣了一下,问道:“师尊此次闭关多久?”
“十年。”
许淮走后,云南阁看向褚严。
“你刚刚想说什么?”
褚严一本正经的回道: “在寂静崖伤我的人,声音听着很像小师弟新收的那个半妖徒弟,瞧着身形也很像。”
云南阁喝茶的手一顿,看向褚严的眼神带了一丝探究和无奈,似乎是想知道褚严说的话是因为偏见还是真的是这样。
过了一会,云南阁才回道:“我探过那孩子的灵力,甚至还未筑基,宗门处事不能因为偏见,就胡乱猜测定人的罪。”
“阿严,你懂吗?”
“师兄,既然你不信我,多说无益。”
褚严气的站起身来,从胸前掏出那个装着助魂丹的瓶子,放在了桌子上,便转身离开了。
商棉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眼里的阴翳就又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