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村
一个衣衫破烂的孩子,手上拿着破了一角的钵沿街乞讨,他低垂着头,不说一句话,偶尔有人丢了些东西到他的钵里,他就赶快收进怀中,然后继续乞讨。
由于他不愿意抬起头,所以没发现有匹马儿正从巷口窜出来,幸好骑马的人反应灵敏。在千钧一发之际勒缰绳,否则此刻他已经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没事吧?”马上的人掉下来还怕伤到无辜,小乞丐只是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
陆司清觉得这个小乞丐很奇特,不说话也不抬头,不过他瘦骨如柴,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这给你,拿去买些东西吃。”他拿出身上所有的银两放进小乞丐的钵里。
小乞丐的身体震动了一下,然后拔腿向前奔跑,他仍然没有抬头,甚至没有说一声谢谢,娇小的身躯在人群中穿梭,奇迹似的,没有撞到任何一个人。
好奇心驱使陆司清跟踪这个小乞丐,跑了一小段距离之后,他发现小乞丐正在跟一名女子说话,这时小乞丐终于伸直了脖子,不再低着头。
陆司清观察着坐在地上的女人,她似乎病了,并且病得很严重,小乞丐扶起她,往最近的药铺走去,不知是因为他们一身的臭味,还是嫌弃他们没有银子,大夫竟然不肯帮她看病。
陆司清忍不住挺身而出,走近他们,“跟我来,我可以帮助你们。”
小乞丐大概是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帮他,所以终于抬起头来——
陆司清几乎在同一时间往后退了一步,因为这孩子的脸上竟有一道半寸长的血痕胎记!
夏梦微坐在椅子上梳着头发,好久没有这么干净清爽的感觉了,或许是老天爷可怜她,终于让她遇上了一个贵人了!她想把头发梳的更服帖一点,但是又害怕耽误见恩人的时辰。所以很快的把头发挽起来弄整齐。
“弃儿,过来。”她叫着她六岁的女儿。
李弃儿走到他母亲的前面,她跟夏梦薇有同样的想法。都对自己全身上下干干净净的打扮感到不可思议。
陆司清以为他是个男孩子,所以派人送来男童的衣服,不过他们母女俩一点也不在乎,只要可以蔽体,男装,女装都一样,最主要的是这些衣服都很干净。
夏梦微转过李弃儿的身子让她背对着自己,开始帮她整理头发。
“弃儿,你听着待会儿若有人来,千万别让他们看到你的脸,知道吗?这或许是我们可以安身的地方。”夏梦薇叮咛着。
是她要弃儿不要抬头的,人们看到她的胎记都会害怕,有太多的例子告诉她们这个事实,所以一路从家乡流浪到黑石村。她总是这样叮咛弃儿。
“我知道,我不会让他们看到的……”年纪虽小,但弃儿的心智却很早熟。尤其她一双迷离的眼,有时候连夏梦薇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了,让娘看看。”夏梦微又转过女儿的身子,看看头发有没有弄整齐。
“哎!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如果不是……她开始哽咽。
“娘,你别哭,你一哭……弃儿也要哭了。”事实上,她不是“也要”哭。她的眼泪早已滑下脸颊。
“咳,老爷要你们梳洗整齐后,到大厅去见他。”一个陆家的仆人,看他们这样哭哭啼啼的,不知如何是好的站在门边。
“请小哥带路。”夏梦薇起身拉着陆弃儿的小手跟着年轻的仆人走。
这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都还很陌生。不过这里的布置远不及李家奢华,她衷心希望这是主人显现在外的个性,希望他们没有李家的骄横,这样一来,或许也就没有李家的霸气了。
“就是这里,你们自己进去吧!”
夏梦微有礼的向小哥道谢,跨过门槛走进大厅,见陆司清早已等在里面。
“见过老爷。”她一进门就跪下。
“起来,起来,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
“弃儿,谢过老爷。”夏梦微提醒女儿。
“谢谢老爷。”
陆司清看着李弃儿,然后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夏梦微,“是个女娃儿?”夏梦微点头。
“那真是失礼了,等会儿我叫人送女孩子的衣服过去,陆司清觉得自己真是失礼,他太主观了。
“谢谢老爷。”
“坐。”陆司清指着椅子让他们母女坐下。“还没请问夫人闺名?”
“姓夏名梦薇。”
“女儿呢?”
“李弃儿。”
陆司清点点头,从她的谈吐可以看出她是个出身良好的女子。但为何会在街上乞讨?
“夫人为何……?”
泪水盈上眼眶,既然他已经看过弃儿的面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夏梦微娓娓道出自己的不幸。
弃儿是她被赶出李家的原因,但最主要还是要归咎于天意的安排,让弃儿出生之时脸上有个标记,又在同时安排了一场无名火烧毁李家的银库,于是李老夫人一口咬定这个孩子命中带煞,狠心的将她们赶出家门。
“唉,真是无情,这就是他取名弃儿的原因吗?”
“弃儿是我后来才喊她的,她出生前我就想好了名字,叫李文熙。”夏梦薇抚摸着女儿的头,可怜他是个没人愿意接受的孩子。
“我看你们母女俩就留下吧!最近我夫人的贴身女仆要嫁人,过一阵子就请你们陪伴在她左右,不知你是否愿意?”
夏梦薇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漂泊了这么久,他们母女总算找到一个安身的地方,终于有人肯接纳他们了。
“谢谢老爷!”
“谢谢老爷!”这次不用夏梦薇提醒,李弃儿儿也知道要说什么了,她明白以后不用再过风吹日晒的日子了。
“还有一件事,以后别叫她弃儿了,就还她原名,叫文熙吧!”陆司清见女娃的相貌不错,不该被唤做弃儿。
“是,老爷。”只要让她们母女住下来,什么事她都愿意做,何况是这种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