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消雨歇。
窗外月大如轮。
经过半夜的操劳，美人自然是睡的深沉。
季浩长躺在床上，这才开始静下心来，仔细盘算起今日在坊市的收支。
暖身符共售出了二十二块灵石，再除去买符纸等一应物品的开销。
只赚得了……两块灵石？！
不对，一定是我算错了。
季浩长忍不住再次细细计算，暖身符总共售出六十余张，一块灵石三张，得二十二块灵石。
五十张符纸，要八块灵石，一百张就是十六块……
算到这季浩长已经算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刚才并没有算错。
于是他默默地坐起身来，穿好衣服，又默默走进了隔间之内。
吸收静气，闭目凝神。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睁开双目，将符笔提起，却久久没有落下。
他本来想趁着暖身符的价格居高之时，尽量多赚些灵石，凑足下次的房租。
没想到这才短短数日，暖身符的价格就已经快要跌到谷底了，不必多说，等他下次去坊市时肯定还会再降。
甚至是都可能卖不出去。
因为暖身符不像其他符箓，它属于季节性的消耗品。
一旦市场饱和，下次旺季就只能等到来年冬天了。
所以很多店铺也不会大量囤积暖身符。
如果他一旦将手中的符纸全都绘制成暖身符的话，很有可能就会砸在手中。
其他生活类符箓的价格，虽然一直低靡，但是却更加稳定。
尽管如此，季浩长却仍旧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他仔细盘算过了，即便是他能在五十天左右的时间，没日没夜的赶制出五百余张符箓来。
恐怕也还是凑不够房租。
因为平日的消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同样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夜色由深转浅，他也没能想到一个可行的法子。
无奈将符笔放下。
这一次，他破天荒地没有照例打坐。
不是他不想打坐，而是他始终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来，进入到入定状态。
生活中的苦恼总是这样，对于其他人来说，不算问题的问题，却能将一个人拖累到寸步难行的地步。
连想要努力的心思都受到了影响。
他长叹一口气，这大概便是穷人的通病吧。
索性除去衣衫，躺回到床上，直到东方既白，他才沉沉睡去。
这一觉他却睡得极其不安稳。
他梦到自己又回到了蓝星，还是在那个繁华的都市。
然而却没有一个属于他的容身之所。
他在工作上兢兢业业，终日忙碌，然而他的生活，对于相比于这座城市的灯红酒绿来说，却显得仍旧一贫如洗。
还是在那个简陋的出租屋里，一个15瓦的节能灯，便能将整间屋里照的通亮。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梦到前世出租屋的场景时，都是在夜晚。
大概是因为他已经记不起，出租屋的白天是什么样子了吧。
季浩长再次坐在了那张，他骑着自行车，从跳蚤市场拖回来的单人沙发上。
光着膀子，吃着刚刚点来的廉价外卖。
突然一滴油溅到了肚皮上。
他抹了一把肚皮，自嘲暗道，真没想到，人类从树上来到地面之后，竟然会有穷到连肥都减不下去的一天。
一时间，曾无数次在他脑海中，浮现过的那个想法，再次出现。
实在不行就躺平摆烂吧，反正也不会好了。生活，大概也就是这种逼样子了。
摆……摆烂？我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不对！我为什么要摆烂？
我不是有系统的吗？我的系统呢，我的金色面板呢？
他连忙站起来，向四周看去。
“咣当”一声。
盘子摔碎的声音响起，季浩长猛然坐起身来。
这才发现自己此时还在清水巷的木屋之中。
他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做了一场隔世的长梦。
“夫君，是妾身不好，刚才一失手打碎了盘子，把夫君给惊醒了。”
沈盈盈连忙蹲下身去，准备将碎了一地的盘子捡起来。
“娘子，别动！”
沈盈盈蹲在地上身子突然一顿，连忙将手缩回，站起来一脸歉意的望着季浩长。
她还以为，夫君正在为自己惊扰了他的美梦而生气。
“娘子，以后这种活让为夫来做，万一扎到你了就不好了。”
季浩长匆忙起身，随意披上一件衣服，下地去将散落在地上的盘子碎片一一捡起。
“娘子，你怎么还哭了？区区一个盘子而已，不值得心疼。”
看到沈盈盈双眼微红，他连忙安慰说道。
“夫君，妾身不是因为摔碎了一个盘子而难过，妾身是为自己嫁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夫君而高兴。”
沈盈盈微笑着，一脸幸福地擦去眼角的湿润，说道，“成婚之前，她们都说修士们大都冷血无情，喜怒无常，可我的夫君却不是那样的，妾身正是为此感到高兴，因此才会流泪的。”
“傻娘子，是为夫今天睡过头了，才会让你自己忙活，我这就穿上衣服，帮娘子做饭。”
他看着案板之上，铺洒着一层细密的面粉，他知道娘子肯定是想为自己分忧，所以一大早便起床开始做包子了。
“夫君，用不着你帮，妾身已经将包子都蒸上了，”沈盈盈捂着嘴，轻声笑道，“夫君，你看看此时外面的天色。”
“已经快要正午了？”
季浩长抬眼看向窗外，他这才知道自己睡的这一觉，确实有点长了。
“妾身早上看夫君睡的香甜，不忍叫醒夫君，”她伸手帮季浩长把披在身上穿上。
继续说道，“快去洗把脸吧夫君，一会包子蒸好了，还等着夫君去给严前辈送去呢，要不然那么大的一个布袋，妾身可扛不动。”
“辛苦娘子了。”
……
季浩长神情有些恍惚地来到隔间，刚刚发生的一切，竟然让他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显然是今天的那场梦境，太过真实的原因。
他用力甩甩头，又在冷水里狠狠洗了把脸。
这才将梦中的一切冲淡。
摆烂？那是上一世的事情，关我季浩长这一世什么事情！
我这一世有系统，有娘子，以后还会有女修……我怎么可能摆烂？
不管眼下有什么困难，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从隔间出来，季浩长的神情再次变得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