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什么突破。”
季浩长如实回答。
杨掌柜乃是练气三层的修为,只要略一感受,就能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因此也没有必要隐瞒。
“那季公子你这是何苦呢,且不说以你练气一层的修为如何在坊市自保,单单就是在坊市生活,就需要很大一笔开销啊,”
杨掌柜此时也顿时明白,为何季浩长这段时间会如此频繁的交稿了,急忙劝阻道,“坊市可不同俗世啊季公子,那里的人修为又高,又见多识广,你写的这种话本在坊市是不会有人愿意花灵石购买的。”
“季公子还是听老头子我一句劝吧,别修那劳什子仙了,趁着现在身体还年轻,早点娶妻,把希望寄托给下一代多好,”
“我与街口的曾媒婆相熟,我这就托他给季公子介绍一个姑娘,不是介绍几个姑娘如何?不管季公子是娶妻还是纳妾,都不是问题。”
杨掌柜急切之下,说了一大通话,唯一的意思就是劝他放弃去往坊市的打算。
季浩长与杨掌柜也算相交多年,此时看到杨掌柜如此焦急,只当他是担心自己去了坊市之后的安危,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你说的这些话我又何尝不明白呢,只不过如今我已年近四十,如果再不搏上一搏的话,只怕将来会抱憾终生啊!”
“不是季公子,你……你不明白……”
还不等说完,季浩长便打断了他,“多谢杨掌柜关心,只是在下心意已决,无需再多言了。”
坊市他一定是要去的,只不过自己得到系统的事情,却是谁都不能告诉。
季浩长起身,略一拱手,说道,“杨掌柜,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在下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杨掌柜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哭丧着脸说道,“季公子……季公子,我舍不得啊,我舍不得……”
……
季浩长走在去往望春楼的路上,望着被杨掌柜扯断的袖子,忍不住感叹,没想到杨掌柜竟然如此重情重义,看来以前是我错看他了。
……
望春楼内人流如潮。
这些日子以来,望春楼的生意明显好过之前太多。
鸨妈妈也顺势将雅间包夜的价格一再上调,如今直追花柳巷最火的花楼。
但是即便如此,望春楼的特殊道具,仍旧让那些男客们趋之若鹜,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更是着迷于此。
时至黄昏,季浩长整理好衣衫,缓步从癸字号雅间走出。
来到后院,见到鸨妈妈,季浩长向她说明自己将要去往坊市的打算,顺便辞行。
鸨妈妈听闻季浩长要去坊市,一时间万分不舍,直言要用他亲手制作的道具,为他送行。
正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面对鸨妈妈的盛情,季浩长只能强撑着,捂着后腰,又在后院坚持到午夜时分,这才留下满身泪痕的鸨妈妈,独自返回家。
第二天一早。
经过昨天一夜的休息,季浩长的精力也已恢复了不少。
他早早起床,难得的换上了一件崭新的青色衣衫。
梳洗完毕,对着铜镜将半束半披的头发整理一下,这略一收拾,铜镜中的人影,竟似乎多出了些许洒脱之意。
过碗灵米粥之后,他便开始清点起行李。
说是清点,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
两本辅修的典籍,一套专为望春楼炼制的道具,几张符箓,还有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近百块下品灵石,便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季浩长将这些东西,统统收入储物袋内,连日来紧张的心情,也难得放松了下来,正所谓手中有粮,心不慌。
他不急不忙地打开房门,走到院中。
看着眼前这条由废弃灵石铺就的甬路,想到这一世近四十年的光阴弹指而过,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如果自己不是重生到了这个修仙世界,而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想必也会心甘情愿的做一世凡人,任凭百年之后化成一抔黄土罢。
但是人总是这样,既然知道有修仙者的存在,谁还甘愿只做一介凡人呢。
正如同前世,在你知道有那么多不劳而获的二代存在之后,谁还甘愿做一头牛,做一匹马,或者长成一茬韭菜呢。
世事无常,季浩长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在不惑之年,仅仅是在城西河畔惊鸿一瞥,就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虽然金手指来的有点晚,但是最起码自己还有追求长生大道机会。
如今自己就要离开这座生活多年的凡人城镇了,虽然前途未知,但是想必应该会如这院中的水蜜桃一般,清甜多汁吧。
也不知道坊市还能不能吃到,像青峰城这样甘甜多汁的水蜜桃。
至于这青枣,此时尚未成熟,怕是没机会吃到了。
他顺手摘下一颗最大的蜜桃,坐到摇椅上,狠狠咬上一口,再慢慢地咀嚼品尝。
蜜桃丰盈的汁水,顺着他的手掌缓缓流下。
季浩长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手心总是容易出汗的鸨妈妈。
吃罢蜜桃,季浩长将手洗净,接着又给水桶添满井水。
最后,他深深望了这座小院一眼。
院中的摇椅还在微微晃动,屋内木质的扇叶也仍旧犹自欢快地旋转着。
就将过去三十多年不断重复的期望和失望,辛酸与苦楚,以及兰陵小子的名字,统统留在青峰城的这座小院吧。
重重锁上院门,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他转过身去地一瞬间,随着一道凉风吹过,几片桃叶飘然坠下。
不知何时,夏日的炎热已经被驱散了大半。
夏末秋初的清晨,正是上路的好时节。
他心中带着如同刚刚重生那天的喜悦,踌躇满志地向城中驿站走去。
……
一个多月的时间转眼过去。
旭日初升。
凌云宗山门下的坊市便开始热闹起来。
数条宽阔的街道,均是由上好的青石板铺就而成,街道两旁的店铺更是栉次鳞比,多的让人目不暇接。
此时街中来往穿梭的男女修士不绝如缕,街道上却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
不时有人驾驭飞剑腾空而起,瞬间便化作几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坊市外的谷阳河也已经开始进入枯水期。
只有裸露的河道之中,密密麻麻显露出的无数个被人挖掘过的深坑,像是在诉说着,这个刚刚过去的夏季里,曾经发生过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