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混账~”
张朝普连踢翻了数张案桌,只见他须发怒张,宛如一头爆发的雄狮,双眼怒火汹涌,一众将领噤若寒蝉,生怕被张朝普迁怒。
而张朝普之所以如此暴怒,是他已经得知龙夷城已被攻破,郡守秦阳、守将秦泰双双战死,城中十万军民死伤七成之多,而这一切的根源来自于内应。
至于内应来自哪里,张朝普很清楚,原本顺砾县城破,他就带着一肚子火,毕竟这件事州府已经出面了,有些人该适可而止了。
可没想到事情远比他想到的还要复杂,如今更是超出了他的可控范围。
秦泰,从四品扬武将军,昭武侯府二房嫡长子;秦阳,从四品西海郡郡守,昭武侯府四大旁系家主之一。
如今二人一死,昭武侯府岂能咽下这口气,先不说二人是秦家重要成员,就说培养一个四品大员吧,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普通人从县令到郡守,在无过错的情况下,即使每次考评都是第一等,也要花费十二年的时间。
当一个官员升到正四品官员以后,御史台的考核就不太重要了,他要升迁到三品官,需要由御史台组织的“内推”来确定升迁人员,提交丞相府和皇帝审核。
即使以昭武侯府的能力,随时可以推出两个人顶上去,可问题是当朝的那些大人们不会同意,一个萝卜一个坑,即使西海郡地处边郡,可架不住四品官位的诱惑啊,想要这位置的大有人在。
更何况,此次发生这样的事,这西海郡还能不能落到秦家手里还是个未知数。
如此一来,昭武侯府不报复才怪,一来二去,整个凉州必然大乱,这不是张朝普想看到的结果,因为每次一乱,受苦的总是百姓,他就是从这一阶级走出来的,所以深知百姓的艰难。
不过他也知道,这一次动荡在所难免,唐镇西很早以前就对境内的这些世家很不满,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以自己这位老友的性格必然要有所动作。
“大帅,修远县必然也有内应,此事我们不得不防!”
过了一会,等张朝普发泄完后,副将才出声道。
“如今北羌贼子已经收缩兵力至修远以北,找人昼夜不停的盯着他们的动向,另外让人进城,告诉修远的校尉,让他将城内一切可疑之人抓起来!记住宁抓错,也绝不放过!”
张朝普板着一张脸,脸色铁青,眼睛里透着阴森的光芒,神色冷厉可怖,令人望而生畏。
“喏!”副将急忙应下来。
“另外调集五千精兵,绕过北羌大营,北上接应从龙夷城逃出来的百姓!”张朝普再道,“传令下去,今日三军休整。”
“喏!”
“韩援!”
“末将在!”
张朝普话音落,一年约四十,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而匀称的刚毅武将抱拳道。
张朝普道:“明日,率你部将士出营,挑战北羌敌将,给我先压压这群贼子的气焰!”
“大帅放心!末将一定压的北羌贼子抬不起头!”韩援正色道。
“好!”
张朝普笑道。
......
翌日!
“咚咚咚~”
战鼓声如雷鸣,韩援率一万骑,摆阵于北羌大营外,遥远的天空中,乌云在天际翻涌,犹如黑暗的预兆,像是在为即将发生的惨烈场面默哀。
而对面的北羌大营却没有动静,打算避而不战。
韩援见状,挥了挥手,就有一名小将拍马而出,随后扬鞭大骂:“反国叛逆,还不快出来受降!”
几息时间过去,北羌大营连一声动静都没有,这让小将有些尴尬!
“混账!北羌叛逆,尔等是怕了吗?既然怕了,还不出来投降?”
...
北羌依旧没有动静,甚至那些寨楼上的北羌兵像是看小丑一般,看待小将,这让后者暗恼不已。
“丢人现眼的东西,给老子滚回来!”韩援在后面看的牙痒痒。
偏将闻言,只能灰溜溜地回来。
“奶奶的,你小子文绉绉的,是想考举不成!我韩援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韩援训斥道。
这小将不是他人,正是韩援的长子韩冲,此次带对方出来刷刷经验。
“父亲,孩儿......”
“行了!今天就让为父教教你什么是叫阵!”韩援无情地打断韩冲的话。
随着他传令,只见大军前阵中冲出几名骑兵。
几人来到弓箭射程外后,气焰嚣张地看向北羌大营,神情满是蔑视。
“学着点!”韩援斜了一眼韩冲。
韩冲哪敢顶嘴,只能认真观看。
“北羌贼狗,你们这群龟孙子,你祖宗来看你们了!”
“下来,你祖宗来看你们了!”
“下来啊!龟孙!还不快来见祖宗!”
......
这些言语一出,北羌兵骚动起来,可几人的叫阵才刚刚开始。
“北羌贼狗听着,你北羌三部不过是些软蛋,见我凉州卫来时凶猛,就做了缩头乌龟!”
“什么北羌三虎,就是北羌三怂,一群怂包!”
......
“这......”
听着几名骑兵的叫骂,韩冲愣了一下。
韩援腻歪道:“这什么这?我告诉你,我们是武将,不是朝廷那些之乎者也的酸儒!少给老子文绉绉的,小心老子揍你!”
“孩儿明白!”韩冲面色微变,急忙应道。
“哐当!”
“混蛋!”
一阵碗碟摔碎声!
北羌大营内!
听着大营外的叫骂声,屋引尔等人大怒,被人指着鼻子骂,还被占便宜,这是赤裸裸的打脸,更何况对方在羞辱他北羌三部的荣耀。
“伯克大人!战吧!”
“我北羌三部的荣耀不能辱!”
“我草原勇士何惧孱弱的魏狗!”
无卢真部与匹娄部的族长齐齐看向仇由且,倒是屋引尔装死,没有出言。
仇由且有些头疼地看着面前的两部族长,这些人是多自信,敢和凉州的精锐交战,要是他们有这个能力就不会被大魏统治数百年了。
“既如此,你二部派人试探试探吧!”仇由且道。
“喏!”
二人大喜,斜瞟了屋引尔一眼,见后者假装没有见到,更是不屑。
“伯克大人,我二人这就去取敌将首级,将他献给你!”无卢真诸道。
“哦!那我拭目以待!”仇由且笑道,“祝二位旗开得胜!”
二人闻言,高兴地离开。
“蠢货!”
等二人走远了,屋引尔才冷笑道。
仇由且没有说话,此战他是不希望两部出兵的,因为一旦落败,对大军的士气将是一次致命打击,可这是北羌大营,不是他白鹿部。
在这里,他的话语权远没有想的那么高,两部巴什并没有把他真正放在眼里,对方之所以尊重自己,不过是他代表着了他大哥,代表着白鹿部。
二人之所以想出兵,目的不言而喻,是想向他亮实力,以谋取更多的利益。
对于此,仇由且看在眼里,所以没有阻止,只有让这些人吃了苦头,他们才会安分一点,就如 屋引尔,此刻不也服服帖帖的。
虽然收拾他的,不是自己,可最终便宜的也只是白鹿部。
至于失败后,大军士气大损,仇由且没有在意,不日白狄大军就要南下,到时才是他白狄部的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