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路,废城区,尧航大厦,地下实验所。
此时是夜里七点了。
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大面积爆炸,附近早已无人居住,连植物都没有。
大厦焦黑,如危楼,随时要倒塌。
许迟找了一圈,才找到入口,在大厦后毫不起眼的石墩处,上面是按钮,摁下后,地面会被打开一个方形入口,往下是阶梯。
一进入,就是一股极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冷白的墙壁,阴冷的走道,一扇扇不知背后是什么的门,许迟脚步一顿,脑子里相似的画面一闪而过。
他晃了晃身,才继续往里走。
越往里面走,血腥味越重,抵达尽头,许迟来到一扇如手术室的白色门前。
心里陡然一跳,仿佛这是什么禁忌之门,一旦踏入,难以赴劫。
许迟刚要推开这个门,门从里面剧烈撞击了一下。
许迟往后一退,收回了手。
“哥哥...”
里面传来尤褚慕的声音。
许迟心里猛地一紧,用力拧动门把,企图将门打开。
“尤褚慕,你在做什么?”
门缝如同焊死,根本打不开。
“哥哥,别进来,你等我,我出去找你。”
许迟停了手,呼吸乱了下,但又冷静下来,“好,好,你先出来。”
“哥哥往后退,转过身去。”
许迟退后三步,转过身去,“我转过身了,什么也看不见,你出来吧。”
静谧无声,只有许迟自己的心跳激烈得吓人。
大约两分钟,那一丝丝萦绕着的血腥味突然间剧烈起来,在一瞬间将许迟包裹。
一双手从身后捂住了许迟的眼睛,还有他的鼻子。
在一瞬之间远离了那扇大门。
尤褚慕的身躯贴着他,嗓音回到他耳边,“哥哥,吓到你了?别害怕,什么都没有。”
许迟忽然呼吸剧烈起来,仿佛喘不过气,他抓住尤褚慕的手,在顷刻之间晕了过去。
弥醒之际,只剩下尤褚慕慌乱恐惧的呼喊声。
那手抖得...
...
再次醒来,这天花板,是尤褚慕的第二处公寓。
一睁眼,身边的尤褚慕立刻扑上来,抓住他,双眼猩红:“哥哥,你没事吧?你有没有事?”
他低下头抵上许迟的额头,一滴眼泪砸在许迟脸颊上。
又去触碰他柔软的脖颈,聚目于他的眼睛,观察着他,感受着他的温度。
许迟呻吟了一声,把尤褚慕吓得嘴唇发抖,要去掀开他的被子,结果下一秒,许迟仰起下巴,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尤褚慕愣住,呆怔地回望许迟。
许迟勾起了嘴角,笑得灿烂,嗓音有点哑,“能有什么事?唯一的事,大概就是,一见到你,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尤褚慕望着许迟柔光溢目的眸子,只觉得心脏狠狠咯噔一下。
他简直求饶地跪在了地上,握住许迟的手,发着抖说,“哥哥,别这样,我不行...”
许迟盯着他,坐了起来,尤褚慕立刻扶他。
许迟趁势一把勾住他脖子,将他压了过来,他嗓音干净,特别好听,“我想起一件事...”
尤褚慕注视着他,灰蓝色眸子布满血丝,小心翼翼。
“我想起,我当初给你买了个兔子玩偶...现在兔子在哪?”
“...什么兔子?”尤褚慕眼神动了动,贴许迟,将许迟盘进怀里。
“红色的眼睛...耳朵长长的,我当时把他交给了一个...穿着警服的,大概是个警察。”
“......”尤褚慕眼底一暗,“...成峻泽?”
“...对,是他。”许迟想起这个人,看向尤褚慕,“他在哪?没有将我的娃娃给你吗?”
尤褚慕望着他,摇了头,“没...他,他在冰封里...”
尤褚慕的声音渐小,愈发哑,像是怕许迟生气,“哥哥,我把那个地方冰封起来了,所有的,连着海,我想找哥哥,但是哥哥不在里面。”
“......”
“......”
“......”卧槽,许迟惊吓到了,那么大面积,他以为是自然灾害,竟然是人为的??
这......
对,尤褚慕很强来着,他是...是什么来着,他是这个世界的...
许迟脑袋疼了一下,很自然地想到一些事,却想不到最关键的。
明明就在眼前。
尤褚慕见许迟皱了眉,流露出疼痛,立马凑过去亲了亲他,安抚许迟,“哥哥,哪里疼?”
许迟被他亲得心软,抬眼看他,轻声笑着,“医生呢?我哪疼你还能给我治不成?”
“我能。”尤褚慕应得很快,贴着他的嘴唇,“哥哥,我读了医书,考了证,以后不会让哥哥找不到医生。”
其实,他想说,他不会让哥哥受伤,不会让哥哥疼痛,可是哥哥总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控制不了哥哥,这是他退一步后唯一能做的。
“......”许迟心里忽然疼了一下,说实话,又更多的是震惊,尤褚慕的行为...太非人类了。
“什么时候开始学的?”许迟问他。
“...很早之前,那次海桥爆炸之后。”
许迟有一丝丝印象,画面里尤褚慕焦急地抱着他到处找医生,模样焦躁凶狠,所有人都被他吓到了。
许迟抬起清冽的眸子看着尤褚慕,只觉得心动得厉害,像是被注入暖流。
他攀住尤褚慕的手臂,说道,“我今天又想起一件事。”
“什么?”
“我没有恋人。”许迟说,“除了你,没有更亲近的人,我想了想你说的话,你一定是误会了,或许以为我暗恋?但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以我的性子,不会搞这一套,我要是喜欢谁,一定会明目张胆地追,而不是偷偷摸摸的。”
“......”尤褚慕感觉心尖被人用力刮了下,发痒到难耐。
他克制又急切地抱住许迟,“可是哥哥写了情书...”
“写了情书?什么玩意?”许迟眉抽动一下,“写情书?我能有那耐心?我告诉你,我上学时候最讨厌写字了,所以我才学的理科,能少写一个字我都高兴,怎么可能给人写情书。”
许迟很自然地说出来,尤褚慕却愣了愣,嗓音哑了几分,眼神暗了点,“理科...是什么?”
许迟被他问得一愣,“嗯?”
理科。
在那一瞬间,万千画面在许迟脑海穿梭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