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了季青澜一眼,殷红把锅一扔,坐到沙发上,没理她。
“你怎么回事?季陶陶说你昨天晚上吼他了,他今天还在学校哭了,现在都不敢回家。”
也只有把季陶陶搬出来,殷红才稍微有些动容,抬眼看她。
“杀害你爸的凶手现在还在逍遥法外,你倒好,不知道去哪儿鬼混,整天不闻不问的。现在还有脸回来质问我?”
季青澜一脸懵,什么叫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温炎和邹建平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她语气缓和下来,颤抖着声音问:“什么意思?”
沉默片刻,殷红在沙发上坐下来,冷声回答:“你自己去问柴晨,邹建平和温炎都是他审的,你去问问他温炎是怎么害死你爸,怎么拉拢其他人草菅人命的。”
殷红话音刚落,柴晨的电话就来了,她按下接听键,打开免提。
“喂小柴,你打来的刚好,我正想给你打呢!你们最近正在核实温炎的供词吧?”
“是,已经快核实完了。”
“那那些涉案人员都没被冤枉吧?”
季青澜依旧听得云里雾里。
“基本符合温炎的供词。殷奶奶,你之前想要的笔录我还是不能给你,这个我们局里有规定,笔录卷宗一类的文件连查看都需要权限,给您一份肯定是不行的。如果您想了解案子的细节,开庭的时候可以来旁听。”
“行吧。我之前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你,你别怪殷奶奶给你找麻烦啊!”
“不会。”
“那就先挂了啊!你忙。”
“好。”
殷红阴沉着脸,瞥向季青澜的目光仿佛藏着刀子,半晌,见她依旧不明所以的疑惑表情,她也懒得拐弯抹角了,解释道:
“以后别去你实习的那个医院上班了。当初你爸车祸出事,被送到弘远医院都是温炎安排好的,那个丧心病狂的畜生为了救他儿子,买通医院的医生和法医,把你爸的心脏取出来给了他儿子。”
从柴晨那儿得知这个消息已经是一周以前,这几天她总是做梦梦到季盼辉,每天晚上夜不能寐,偶尔睡着都会被立刻吓醒,然后就控制不住地回忆季盼辉出事那几天的记忆碎片,几乎疯魔般地寻找端倪。
经过这几天的反复鞭尸和折磨,她现在再陈述这件事,已经能做到很平静了。
季青澜石化般愣在原地,脸色煞白,浑身的血液都凝固,瞬间化为冰块,寒意由心脏直冲每个神经,每个感官。
这些,柴晨从未跟她提起,甚至她问的时候,他也只会回避。
“你说的……是真的?”
……
就已设想过温炎杀害父亲的一千种目的和手段,也告诫过自己无数遍,要做好心理准备,但当她真的了解真相的时候,一切防御都在瞬间崩塌。
她冲出去,天开始下雨,明明已经是深秋,雨却大得仿佛要把整座城市都颠倒过来,她没带伞,就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无家可归了。
另一边,温时令不耐烦地挥手将傅肖冰遣走,遭到后者严厉的警告。
“哟哟哟,差遣完了就一脚踢开了呗!就这么等不及你和宝贝老婆共度良宵啊!我提醒提醒你,你最好低调点,别让我明天过来看见什么影响不好的东西。”
傅肖冰一脸坏笑地套上外套,调侃温时令的机会他可不会轻易放过,“还有别忘了,你现在生着病呢,腿脚还不方便,那什么再想也得稍微克制点,别太过火,到时候出什么问题,可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啊!”
温时令一脸黑线,后槽牙已经咬得咯咯作响。
“给老子马上滚。”
“得嘞!”
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转过身补充:“姜小墨把季陶陶接到她家去住了,季陶陶说最近他奶奶脾气不好,总是吼他骂他,不敢回家。人小家伙缠着姜小墨说要姐姐,已经被姜小墨稳住了。不过明天就不一定好办了,到时候和你小舅子住同一个屋檐下都有可能。如果你不想被打扰的话,赶紧想办法吧,先说好了我可不当冤大头帮你啊!除非你公司遭到危机了,我可以考虑出点资帮你周转一下。好啦,就这么多了,什么时候回公司掌握大局你自己想吧,微臣告退了。”
啪的一声,傅肖冰关上门,偌大的客厅瞬间安静下来,大理石的地砖映着温时令肩背硬挺的身影,他气色好了很多,薄唇微勾,修长的手指无规律地敲打在膝盖,垂眸思索着什么。
雨声越来越大,大到几乎可以淹没所有的声响,就像野兽的咆哮,誓要将一切颠倒重来。
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季青澜都没有回,试着打电话过去,每次得到的回应都是“无法接通”的冰冷提示。
轮椅就在沙发边上,温时令一点点挪过去,扶着把手,迈出一条腿稳住座椅,慢慢将整个身体移过去。
轮椅是全自动的,温时令设置好指令,坐着轮椅去储物间拿雨伞,刚出来,就听到门铃声,他赶紧过去开门。
季青澜浑身湿透,瑟缩着站在门外,双眼猩红地看着温时令。
“温先生。”
下意识地,她还是来找他了。
即使殷红说要让温家付出代价,让温家颜面扫地,还让她从此以后远离姓温的人,但她还是来找他了。
“你急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事了。快去洗澡,别感冒了。”
男人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还是牵过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
淋了一路的雨,季青澜脑子昏沉沉的,几乎丧失自主行动的能力,完全由温时令领着。
“水是热的,快进去洗吧。”
似乎是发现她的异常,温时令牵她的手一紧,提醒她回神。
“嗯。”
她磕磕跘跘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热气瞬间升腾,让她浑身发冷的身体一颤。
强迫自己从混乱的意识中清醒过来,季青澜很快洗好,穿上温时令递给她的浴袍裹在身上,独属于男人的味道浸着淡淡的雪松木香,莫名让她心安——她来得太急没有准备换洗的衣物,温时令给她的浴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