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宫很大,她又走不快,等她到了慈宁宫的时候,刚好茉心准备关门歇息。
瞧见她过来,眼里有些诧异:“虞姑娘,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茉心姐姐,烦请通报太后一声,桑宁有事相求。”
虞桑宁疼的额头直冒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可是太后刚刚歇着了,眼下还是不要去打扰她老人家休息了,虞姑娘明早再来?”
“我知道此番叨扰确实失礼,桑宁也是走投无路了,还请茉心姐姐通传。”
茉心虽有些为难,但瞥见她那条受伤的腿,最终还是心软道:“你随我进来吧。”
虞桑宁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她现在只有破釜沉舟试一试才能有机会真正的逃离周宴南的魔爪。
她心里清楚,眼下能压制周宴南那个疯子的人,在这偌大的上京城,只有两个。
太后,或者皇上……
——
茉心带她进去的时候,太后本来已经躺下,听见是虞桑宁来了,又让茉心点了灯,从床上坐了起来。
虞桑宁一进门,就跪倒在她床边,抹着眼泪道:“太后,求您救救桑宁……靖王府桑宁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太后看见她这副样子,先是震惊,然后满眼是心疼:“桑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起来说话。”
虞桑宁摇了摇头,硕大的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滴滴掉落在地上。
“太后,桑宁今日是从靖王府逃出来的,您有所不知,自从我进了王府,日日提心吊胆,深怕惹怒了靖王……”
“……”
虞桑宁把周宴南对她的所作所为通通告诉了太后。
这些经历对于她这样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府贵女来说,是何等的耻辱和伤害。
就连一旁的茉心听完,也情不自禁红了眼。
太后听她说完后,差点没有被这个靖王给气死,她捶胸顿足连连摇头道:“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冤孽啊,你父亲救了哀家一命,你又救了宣儿……可如今,你父亲被皇帝流放去了宁古塔,你在靖王身边也遭此般的对待……”
“哀家惭愧,哀家没脸见你父亲虞国公了。”
太后起身下了床,亲自将她扶起来,却不想虞桑宁那只受伤的右脚根本使不上力气,一整个摔在地上,茉心闻声赶紧上前帮忙。
虞桑宁拧着眉,眼含泪花,那声音温婉却无力:“桑宁求太后开恩,允许桑宁留在您身边伺候,为太后端茶递水,当牛做马都心甘情愿。”
“你留在哀家身边,哀家又怎会再让你受委屈?罢了……你我二人也算颇有缘分,那便留下来吧。”
太后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话语里满满是宠溺:“日后哀家护着你,你就安心留在慈宁宫,谅他靖王也不敢对哀家造次。”
终于听到那句话,虞桑宁紧绷的心终究有了着落,她用尽全力跪直了身体,郑重的磕了一个头,说:“桑宁,谢太后大恩大德。”
说完,浑身像是失去了支柱般,昏了过去。
——
亥时刚过,月色被笼上一层黑雾。
靖王府。
周宴南出动了整个王府人力前去寻找虞桑宁的下落,整整一个时辰都没有任何结果。
此刻的他冷着脸,在府邸门口来回踱步,派出去人一批又一批,可终究没有他想要的结果。
这时,江望阔步走了过来,小声凑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主子,宫里的眼线送出来消息,说是虞姑娘去了慈宁宫……”
“宫里门禁森严,她如何进得去?”
周宴南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腰牌……
东西还在。
“听说是上次四公主带她去,太后留给了虞姑娘一只钗。”
……
“哼……看来虞桑宁早就给自己找好了后路。”他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备马,本王现在就去慈宁宫要人。”
眼见着靖王似乎是生气上了头,江望连忙拦住他,说道:“主子,这个时辰进宫,扰了太后老人家清净不说,若是被太和殿那位知道了,恐怕不好办。”
“那就明日一大早就去,虞桑宁真不会觉得太后能保住她吧?”
“可笑至极,她是本王的人,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本王的手心……别说是太后!就算是皇上……”
周宴南没有把话说完,但眼底的愤怒如烈火熊熊燃烧着。
既然找到了虞桑宁的下落,那就明日再说。
他扯了扯领口的衣衫,准备转身回厢房。
“报……!”
这时周宴南手底下一个精骑兵,骑着快马冲到靖王府的门口,大声道:“报告王爷,有重大消息。”
此刻的他,正在气头上,管你天大的消息,他甚至都没有心思去理会。
只见周宴南深深吸了一口气,回过身,一步一步走到那人面前,用低沉嗜血的语调缓缓说道:
“你最好……给本王带来的是好消息……否则本王立刻剁了你去喂狗!”
“听见了吗?”
那邪魅冷酷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精骑兵瞧着靖王今日情绪极其不佳,连忙跪下,一五一十的说道:“禀王爷,那逃跑的虞家大公子已经被我们的人抓住了,现在正押往上京城的路上……明日就能到达。”
他战战兢兢一口气说完,深怕说错半个字,下一刻人头落地。
周宴南听到这个消息后,冷峻的脸上依然平静如水。
谁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身边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他缓缓闭上眼睛,漫不经心的左右摇晃着脑袋,犹如听到了悦耳的靡靡之音,享受其中。
许久,才从他那双凉薄的唇边,吐出一个字:“赏!”
听到这个字,那精骑兵愣了片刻,才重重磕了一记响头,大声道:“谢王爷!”
周宴南用力挥了挥那宽大的衣袖,头也不回的往北苑走去。
此刻,他的瞳眸里突然闪过上次虞桑宁为了救她兄长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漆黑的深夜里,周宴南极力压制着内心那团不可磨灭的怒火,棱角分明犹如雕刻出来的极致的五官也涌上一层重重的阴霾。
他甚至已经想好,明日把虞桑宁抓回来,关进他亲自打造的金丝笼里,用尽手段,定会叫她生不如死,这次绝不心软……
还有,她兄长。
这虞昊东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这种时候被抓,似乎也是天意,给他机会逃,是他没本事,那就怨不得自己心狠手辣了。
想来确实可笑,虞昊东心术不正,一心只想攀龙附凤,当初在东宫,为了哄太子开心,不惜踩在他头上肆意妄为,如今……换了身份,这些陈年旧账,也是时候与他清算了。
“虞桑宁……”
周宴南止住了脚步,嘴里小声念着她的名字。
凛冽的眼神瞬间变成了犹如地狱鬼王的那双索命的黑瞳。
小桑宁,你若是当真不稀罕本王的好,那便亲自来尝尝本王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