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夏末,池塘内的荷花凋落了大片,但那片池子上碧绿的荷叶,像一把把撑开的大伞,铺满了整个水面,美的像一幅画。
虞桑宁也在靖王府住了两月有余,北方战事依旧紧张,周宴南大部分时间不是在伽关就是在北漠军营操练,忙得不可开交。
有时候急匆匆赶回来,也只在这温柔乡待了一两日便离开了。
这样一来,她的日子过得还算悠闲,除了周宴南在府里的时候有些磨人,整夜不让她睡觉……
虞桑宁还让周山偷偷买了些信鸽回来,隔三差五就往江南寄信,想着远在南方开医馆的舅舅能托些关系帮忙寻找一下兄长和妹妹的下落。
眼下,这是她最在意的事情了。
虞桑宁本想着这段安宁的日子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天不遂人愿,她不小心把周宴南惹生气了。
事情是这样的,昨儿夜里周宴南突然从伽关赶回上京城,说是早上要去宫里呈奏折。
周宴南日夜赶路尽管早已疲惫不堪,但回府后看见房里娇滴滴的美人儿,这谁忍得住?
虞桑宁被磨得一晚上没睡好,清晨天微微亮,周宴南换了官服就出去了。
她想着还是先把那药喝了再继续睡会儿,好巧不巧的是,周宴南忘记拿奏折又转了回去,刚好就在北苑门口碰见了正要端药给虞桑宁喝的小圆。
周宴南看见碗里黑漆漆一片,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给谁喝的?”
小圆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引得周宴南更加怀疑。
虞桑宁一打开厢房的门,看见满脸冷肃坐在院中央的周宴南,以及跪在他旁边的小圆和桌上那碗汤药……顿感大事不妙。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他面前,“九爷不是出门了?这怎又回来了……”
周宴南指了指那碗汤药旁边的本子:“奏折忘记拿了,回来取,不想却碰上有意思的事情了。”
“九爷不会是想说这碗药吧?这……这是我补气血的,最近总感觉身体不适,可能是太虚了些。”说完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这个时候她假装虚弱,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哦?既是补药,她为何不直说?”周宴南阅人无数,谁撒谎他还看不出来?
“小圆大概是害怕您,所以没把话清楚,对吧小圆……?”虞桑宁说完给小圆使了个眼色,跪在地上的女子连连点头,生怕这靖王不信她。
周宴南本就着急进宫,实在没工夫陪她浪费时间,于是干脆起身拔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剑,直指小圆的心脏:“虞桑宁,我没时间陪你瞎扯,你若是再说半句假话,我立马送她去见阎王!”
“别别别……九爷,我说,我老实交代还不行,你先把剑放下,听我慢慢给你说。”虞桑宁挡在小圆前面,手指轻轻拨开了剑身,直到那剑离她们两人远了些才小声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这是避子汤。”
“说大声点,我听不见。”
“避子汤。”虞桑宁声音大了些,这下应该是所有人都听清了。
他握剑的手紧了紧,指节因太过用力微微泛白,声音透着凛冽和淡漠:“我竟不知道,府里还有这味药?从哪里来的?”
虞桑宁不敢说也不能说,这事若是深究下去,会牵扯出更多无辜的人,按照惯例,这种时候她要做的就是跪着乖乖认错,然后等着被罚。
她蹙着眉,“反正这事和别人无关,九爷要罚就罚我一人好了。”说完身子软软的跪在他面前,任他处置。
“好,那我再问你,你偷偷喝这药多久了?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打定主意,不想怀上本王的种?”
虞桑宁抿着唇,垂着眼眸不敢看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本以为知道真相的他会暴跳如雷,立马发作,却不想今天的周宴南像换了个人,平静的可怕,他默默把剑收回剑鞘。
然后转身把桌上那碗汤药抬到虞桑宁面前,冷冷说道:“你这么喜欢喝?那就把它喝完。”
虞桑宁双手捧着碗,咕嘟咕嘟一饮而尽,一滴都不剩。
正想开口解释,耳边就传来他那低沉的嗓音:“虞桑宁,既然你喜欢跪,就好好跪在这里,等我回来。”
“是,九爷。”她像领了圣旨一般伏在地上磕了个头,没敢起身。
周宴南阴着脸,目光凌厉,但语气颇为平淡:“江望,你留在府里,让那个把这不三不四的汤药带进府里的人出来自首,我懒得去查。”
江望一脸严肃:“是,主子。”
周宴南交待完,拿起桌上的奏折匆匆出了府,骑了匹快马,往宫里赶。
虞桑宁听他脚步走远了,才缓缓直起身子,求救般看着江望:“你主子今日不对劲,都没有生气,那是不是说我偷偷喝药这事,应该算不上很严重吧……江望?”
江望看着这个单纯的姑娘,微微叹了口气:“姑娘好自为之吧,眼下这种情况属于……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虞桑宁:……这下全完了,好日子过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