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得往回说,说他狗肉彭媳妇儿当初生下来一个半人半狗的妖怪,当场就被接生婆给摔死了,当天夜里,狗肉彭抱着那只死妖怪出了家门,事后来到小西郊法场,并将其给扔进了乱死坑中。
照他狗肉彭的想法,那妖怪指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其实不然,那妖怪并没有被接生婆摔死,还有一丝活气儿,只不过太微弱,他狗肉彭一时着急,当时也没顾得上细看,就误认为那妖怪已经死了。
说那年头天灾人祸不断,好多人家孩子生下来养不活。狗肉彭前脚刚把那妖怪丢进乱死坑中,后脚就有人扔了个死孩子进去,这个死孩子扔进去可不要紧,当天夜里就被那还没断气的妖怪给吃了个干净。
此妖怪虽说是从人肚皮里掉下来的,但它却没有半分人性,其性情残暴,且具有很强的攻击性,自打那天晚上吃了死孩子,就对人肉特别敏感,夜里饿得受不了了,就四处找死人肉吃,实在找不到,趁着夜深,就潜入庄户家中偷小孩,人肉为食,几月下来,已然长有三尺来高。
一阳庄一夜之间闹出两条人命,官面儿上这下再也坐不住了,出动所有兵马,号召全城百姓,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势必要将此妖绳之以法,别看人多,但却没什么用,原因很简单,都怕惹祸上身,没几个人真正的办实事,以至于几日的光景儿过去了,依旧没有那妖怪的半分线索。
说这天夜里,官面儿上派了几个人手出去继续打听,这几个官衣儿接了这桩差,老大的不痛快,嘴上不说,心里可把上面当官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几人满不情愿地出了衙门口,刚踏上大街上,这时就见黑夜中有个黑影儿朝衙门口方向快速跑来。
这几个官衣儿本来就怕,黑天瞎火冷不丁看见一道黑影儿,还以为是妖怪,也顾不上官衣在身了,一个个的吓得哭爹喊娘,逃命似的就往衙门口里跑。其中一个因为惊吓过度,两腿一软就被台阶给绊倒了,疼得他呲牙咧嘴,大叫一声“哎哟我滴妈呀!”
等他再次爬起身来,其余人早就跑没影了,回头一看,可不得了,身后那黑影儿就跟发了疯似的正朝自己逼近,这下好悬没把他给活活吓死,转头又要跑,这时就听身后有人喊:“官老爷,大事不好了!”
这官衣儿闻声一愣,再次回头观瞧,待看清后,方知虚惊一场,那道黑影儿根本就不是什么妖怪,敢情就是一大活人。
这官衣儿见到来人不由得就一阵火大,开口就骂:“唉我说你他娘的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这大半夜的你不搁家睡觉,瞎跑个啥劲儿?”
来人一脸焦急的说道:“官老爷,你们赶紧去看看吧,我家有妖怪!”
来人姓赵,是个木匠,所以又有个“赵木匠”的称呼。这人上无老下无小,光棍一条,家住城西外,赵木匠有绝活儿,除了会盖房子,还打得一手好家具。
说前段时间在北城上有个大财东要盖大院,听人介绍说赵木匠打出来的家具怎么怎么好,为此就请到了赵木匠。
这个大工程一天两天干不完,从挖地基到完工,整整花了半年时间,这期间赵木匠吃喝拉撒全在主家解决,从来没回过家,他一个光棍汉儿,走哪住哪,也没有想家这一说,家不家的倒也无所谓。
大院建好后,领得一笔不菲的犒劳钱,主家也会办事,为了感谢这帮工匠,特意在大院中摆了几桌好酒菜,席间推杯换盏,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工匠师傅们几杯马尿酒下肚,不免就有些话多,一个个的就跟老娘们儿似的,逮着什么说什么,说着说着最后就说到城西闹妖怪这事,这话头一打开可不得了,大家伙你一言我一嘴,说那妖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狗,添油加醋一通说,越说越离奇,越说越吓人,听得在场的人们无不胆战心惊,就没有不害怕的。
吃饱喝足,一看时辰也不早了,赵木匠对着在座的各位打了个招呼,随后起身离去。赵木匠也不着急回家,他在城里有个相好的,打算先去相好家里坐坐。
干柴碰上烈火,男欢女爱这档子的事必然少不了,二人在床上一番折腾下来,天都黑了,赵木匠本想留在这里过夜,但他那相好的死活不愿意,没办法,只得提上裤子回家。
这趟活儿没少赚,看了一眼怀中的钞票,他心里高兴,哼着小曲儿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家住在城西一带,离城中还有点距离,城中灯火通明,倒也不觉得害怕,可到了城西这地儿,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大街上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儿都看不着,这时猛然想起了那个只半人半狗的妖怪,心里不免有些打鼓,脚步也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
眼看就要到家了,借着天上的月光,这时就见一只人面狗身的怪物从屋后窜了出来,紧接着又钻进了屋子下面。
这骇人的一幕好悬没把他赵木匠给吓死,还好没叫出声,那怪物似乎也没发现周围有人。
要是换作别人,估计早跑了,赵木匠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壮着胆子就要上前查看,蹑手蹑脚的来到屋后,一看吓一跳,自家屋子下方不知什么时候被刨出一个洞,洞口足有盆口搬大小,洞内更是深不可见。
赵木匠心里明镜,刚才钻进去那怪物八成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只半人半狗的妖怪,为了不打草惊蛇,便悄悄退了回去,再后来就去官面儿上报了官。
官面儿上上苦苦找寻的妖怪如今现了身,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当即召集兵马,整整出动了三十多人组成的队伍,一个个的带着火药枪就奔着赵木匠家去了。
众人来到屋后一看,果不其然有个洞口,胆大者用火把一照,就见洞中有一团黑影,想必正是那妖怪没跑了。
洞中那妖怪此刻还想逃,脑袋刚探出洞口,就被持枪的官衣儿给活生生打死了。
隔天一大早,就见衙门口大门前横躺着一条全身黄毛,半人半狗的这么一只妖怪,不过当下早已没了活气儿,脑浆子都被打了出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自打官面儿上带人把妖怪打死后,以后几年时间里,也没听说谁家有丢孩子这种情况,人们都以为太平了,谁承想,又有孩子陆续离奇失踪,和几年前如出一辙,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人们口口相传,都说那妖怪又活了过来,官面儿上迫于压力,不惜出动大量的人手,把城里城外都搜寻了个遍,到头来是一无所获,但还是有孩子惨遭不幸。
官衣儿都解决不了的事儿,更别说平头老百姓了,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城西这带的人家搬的搬、走的走,就连他曾公茂也举家搬离了,也就打那起,城西这地儿没了以前景象,算是彻底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