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具体怎么个事呢,这事还得从五年前说起……
五年前,带领大塘庄发家致富的候国清身患重病,没过多久,躺在床上就一命呜呼去找阎王爷报道去了,候国清死后,其夫人终日里以泪洗面,最后一个没想开,一口毒药下肚也跟随候国清去了。
候国清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叫候光明,二老死后,留给候光明一大笔家产,就算他候光明是个败家子,每日挥金似土,这笔家产也足够他衣食无忧生活一辈子了。可这小子好的不学,偏偏沾上了赌。
赌这玩意儿的危害不亚于毒品,一但染上了想戒都戒不掉,从古至今,多少人就是因为沾上了“赌”这个字,最后弄得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下场。
“吃喝嫖赌抽”这五毒就数赌最害人,任你吃你能吃多少?任你喝你能喝多少?任你抽你又能抽多少?都有个度。唯独这个“赌”字,说白了就是个无底洞,钱输完了把衣服裤子脱下来继续押,衣服输掉了用房子抵,房子没了甚至连老婆都能当作赌注。
赌徒们都有一种变态心理,赢了钱不肯离去,还想多赢一点,输了钱更不想走了,想着扳回老本。长期这样,可想而知,任你有多少钱也不够在赌桌上输的。所以说“十赌九输”这个词并不是不无道理的。
以前爹娘在世的时候,候光明虽说也好赌,但却不敢太过分,如今爹妈一死,可就没人管得了他这个大少爷了,一天到晚就混迹于城里的赌馆中,没日没夜的赌,两月下来,输了不少钱。
他亲戚们一看这样下去那行呐,也是好心张罗着给他说了个媳妇儿,亲戚们想得挺美儿:说不定这小子娶了媳妇儿嘿,有个人管着,没准今后还能把赌给戒了。
要说给候光明找的媳妇儿是个性行刚烈的女中豪杰,不说女中豪杰吧,那怕是个性烈如火的母老虎也行,这二者其一娶回家来当作媳妇儿,估计还能管管他这个大少爷,可偏偏嫁过来的就是一个柔柔弱弱的乡下女子。
小媳妇儿平日里少言寡语,三天憋不出一个响屁儿,哪能管得了他候光明候大少爷。
咱又把话说回来了,小媳妇儿并不是说完全没有管管自己的丈夫,刚开始嫁过来的时候,还是会说说候光明,叫他别去赌了。
但说到底你就是一个乡下小娘儿们,人候大少爷怎可能对你言听计从,哦,嘴皮子一碰,你说不赌,那我就戒了,没有的事儿,再则腿长在自个儿身上,真要去赌,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娘儿们也拦不住。你说候光明这败家玩意儿他就是这么想的。
小媳妇儿一看管不住,干脆就任由他去得了,不光候光明去,她也要跟着进赌馆,有时候候光明在赌桌上输的两眼发红,这时小媳妇就会站出来叫他别赌了。
他候光明谁的话都不听,唯独就听自个儿媳妇儿的,但要叫他别再赌了,这话他听不进去。
小媳妇儿害怕自家男人在赌桌上出手没个轻重,以至于今后只要候光明一踏进赌馆,她都会紧跟其后,候光明赌的时候呢,她就在旁边看着。一只虫子在赌馆内呆久了,都会沦为成一只彻彻底底的赌虫,更何况是个大活人儿。
有句老话说得好——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小媳妇儿终日跟着候光明这个大赌鬼厮混在乌烟瘴气的赌馆里,没过多久,也学会了赌。
看着丈夫输得满头大汗时,她甚至会跳出来吆五喝六的指挥候光明:“这把押大!”“这把押小!”
候光明被小媳妇儿吵得头大,抓起一把钱丢给她,叫她自个儿去别桌玩儿,小媳妇儿起初还挺心疼钱,舍不得往大了下注,小打小闹就当娱乐消遣了,可小媳妇儿的点也背儿,几把下去全输完了,眼儿也红了,瞬间失去了理智,也学起了候光明,大把大把的钱财往下押。
和候光明一样,小媳妇是越陷越深,打那以后,夫妻双双齐上阵,不出赌馆半步,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解决。
候国清养了一辈子鱼,攒了不少钱,死后留给儿子候光明一大笔家产,候光明两口子没日没夜的赌,是出多进少,纵然家里有金山银山,迟早也有输光赌尽的一天。
候光明还真是争气,他爹辛辛苦苦劳累一辈子,好不容易攒下点家底儿,短短三年的光景儿,万贯家财就被两口子输了个精光,就连祖宅和家门前的鱼塘,都被当作赌债给抵押掉了,好在候光明这小子还有点良心,没把媳妇儿给输掉。
当下身上真是一个子儿也掏不出来,这时候两口子才意识到:不能再堵了,再这样下去估计连命都得搭进去。夫妻二人商议一番,最后决定回家养鱼。
回家?还养鱼?家早就输掉了,鱼塘也没了,还提哪门子的养鱼。
这时候光明想起来了,后山腰祖坟处还有一块他侯家的鱼塘,是他老子候国清留下来的。
候国清当年为了养鱼,在后山挖凿了一片半亩地儿大小的鱼塘,后来养鱼发了迹,山后那片鱼塘便扔了,这么多年一直没人打理。
候光明带着媳妇儿来到后山鱼塘处四处观察了一番,鱼塘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水草,鱼塘中水很深,有水就行,他悬莫着养养鱼应该没啥问题。
说干就干,两口子跳下鱼塘,花了一整天时间把鱼塘里的杂草清理了一番,事后爬到岸边这么一打量,嘿,还别说,是有那么回事儿。
鱼塘边上有个小木屋,分厨房和卧室两间,屋内多年无人居住,虽说蛛网尘埃密布,但好歹是有个地方睡觉,两口子连夜把屋子前前后后打扫了一遍,收拾收拾一番后就当作是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候光明跑去山下,打算找亲戚们借点钱。亲戚们知道候光明是个大赌鬼,这些年来都像避瘟神一般避着他,哪里还会借钱给他。
但听他说要养鱼,大伙儿一看这小子要浪子回头,改邪归了正,心里没有不高兴的,于是七大姑八大姨纷纷就把钱借给了他。不光如此,有的亲戚甚至还从自家拿来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送到了后山木屋里,并且好心劝说候光明别再赌了,两口子好生过日子。
候光明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当着众人的面拉着媳妇儿跪倒在他那死鬼爹妈坟前起誓:从此以后是绝不碰赌,如若再赌就把手给砍下来。
打那以后两口子就开始专心养鱼,不说能重振候家,但至少维持维持生计总可以吧。
想法挺丰满,现实很骨感,候光明打生下来就过着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少爷生活,鱼塘都没下过,更别提养鱼了。
养鱼的门道他是狗屁不通,再一个没钱买鱼饲料,鱼塘里的鱼苗没得吃,肚中不见食,长得大才叫怪事,从他家鱼塘里捞出来的鱼又小又瘦的,没几个人愿意买,赚的钱还不够买鱼苗和鱼料的。
眼看家里就快揭不开锅了,把两口子急得团团转,但是就是一点办法没有,候光明这时才后悔莫及,如果当初少输一点,那怕就是那么一丁点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饿一顿饱一顿的。
只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候光明再怎么后悔也没用,没办法,将就将就过吧,万一哪天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大不了扯裤腰带上吊抹脖子,一死白了。
两口子吃糠咽菜又过了些日子,这天候光明一大早起来,想去鱼塘里捞两条鱼回来开开荤,来到鱼塘边一看,所看到的情形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鱼塘里竟有一具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