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从记忆回到现实的瞬间，莉莉立刻无法控制的后退了几步，心底一阵又一阵的寒意不断袭来，眼中依旧带着不愿相信所谓真相的震惊与挣扎。
“为什么不继续骗下去？”
如果欺骗她，看着她像个蠢货一样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就是缪拉想要的，为什么现在又一定要让她知道这些呢？
为什么要在彻底俘获她的心之后，又迫不及待的推开她？
莉莉的声音在发抖，可还是强撑着说完了话。
“如果你所谓的欺骗才是真相，那么为什么，现在又不愿意骗下去了？”
莉莉不是没有想过，或许缪拉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温柔善良，从缪拉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出强大的黑魔法掌控力时，她就知道缪拉有着不在外界表现出的另一面。
可她一直告诉自己没关系，缪拉是逼不得已，缪拉是事出有因，缪拉一直都是为了她好的，那不会影响什么，缪拉还是缪拉。
毕竟就连她自己，也有着肮脏阴暗的心思不是吗？所以她又怎么会指责缪拉的另一面呢？一直以来，都是缪拉在保护她。
莉莉甚至做好了缪拉真的对她失望透顶才想要加入食死徒的准备，她也想过缪拉口中所说的，一切都是斯莱特林一时的兴趣和玩弄的可能性。
可她觉得没关系。
缪拉变坏了一点也没关系，缪拉还是最好的缪拉。
她想告诉缪拉，没关系，她不介意，只要缪拉还是缪拉，就算加入食死徒，她也不介意。
因为……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缪拉啊。
可是现在缪拉告诉她，她自以为的那些，全部都是假的。
被斯莱特林的欺负排挤，是假的，被她的养父欺辱折磨，是假的，她自以为对缪拉的拯救，也是假的。
就连最开始两人的初遇，她自以为的救赎，就是假的……
所有的所有，都是假的。
那什么是真的？
如果这么多年的所有都是假的，那么她所谓的喜欢和告白，此时多么像个笑话？
“为什么？”
“如果你非要问这个问题嘛……”
厄缪拉歪了歪脑袋，一边看着莉莉眼中的痛苦与挣扎，一边用洁白的接骨木魔杖点了点额角，好似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或许是因为……有趣。”
她轻轻笑了，脸色看上去因为摄神取念而有些苍白无力，但眼眸中却流露出了一丝……疯狂又优雅的笑意。
危险又迷人。
厄缪拉一手将她垂于脸侧的碎发缓缓别到耳后，随后捧起莉莉的脸颊，眼眸微垂，轻笑着靠近。
“莉莉啊，我天真的……莉莉。”
这样温柔又熟悉的声音，配上这样危险又陌生的表情，心脏的频率都仿佛因为她手中的动作而改变，这让莉莉成功僵在了原地。
“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没有选择杀了你杜绝后患，而是选择将你送回家吗？”
她温热的气息轻轻洒落在莉莉颈边。
“因为，有趣。”
“我捡到一只可爱的小天使，干净的不得了，我靠近她，告诉她巫师界的存在，告诉她霍格沃茨的存在，教她基础魔咒，教她……我自创的黑魔法。”
“她学黑魔法的很快啊，快的根本不像一个格兰芬多，我就在想，她真有天赋，而既然拥有着这样的天赋，又何必浪费呢？”
“我要将她，培养成我所希望的模样，想想吧……天使坠入地狱，那该多么有趣？”
莉莉面上的表情好像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眼眶有些微红，垂于身侧的手逐渐握紧，紧紧抓住衣袍的一角，强忍着不落下泪来。
“我本来就是条冷血的毒蛇啊，一条……天生就撒谎成性，诱人堕落的毒蛇。”
“我看着我捡来的小天使啊，从那么一点一点的小萝卜丁，长到了现在，比我还要高了呢。”
“我看着她，只不过是因为我给予了你虚假的关怀和温情，一点点廉价的好意，她就轻易的交付了她的信任，天真又愚蠢的，选择信赖我。”
“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伤口，她就会立刻方寸大乱，自愿的出手为我教训一些蠢货，也自愿的，为了我被教授罚关禁闭，甚至甘之如饴。”
“即使我从不处理露出来的马脚，她也永远都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因为啊……她愚蠢的轻信了我，愚蠢的，放弃了得知真相的机会。”
“可她讨厌斯莱特林，讨厌食死徒，讨厌……和黑魔法挂钩的一切事物。”
“讨厌到啊……即使我伪装的这么好，她也还是无法接受，在发现我使用黑魔法后……选择了逃避。”
厄缪拉唇角带笑，一边轻轻拭去莉莉眼角的泪花，一边用最温柔的嗓音，告诉了她所有最残酷的真相。
“我不会因此失望，因为，我早就预见了那样的后果，善良的格兰芬多注定接受不了斯莱特林的邪恶啊……”
“可那怎么行呢？我的小天使。”
她抓住莉莉垂在身侧紧握的手，莉莉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缩回，可厄缪拉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而是强硬的握紧了莉莉的手腕，不让她后退。
莉莉试图把手抽回，得到的是厄缪拉加大了几分力度的回应，在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挣脱后，她低着脑袋问。
“你想做什么？”
回应她的是一声极轻的，温柔的呢喃。
“你会明白的……”
可那声温柔的呢喃就好像幻觉一样，下一瞬，更为清楚却带着几分恶意的声音在莉莉耳边响起。
“你不是讨厌黑魔法么？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使用它，你不是讨厌伤害别人吗？我会让你亲手沾染鲜血。”
“看，我多么成功。”
“黑色的百合花是多么美丽啊……”
她的声音又软又轻，却毫不掩饰其中的恶意，让人明知是假，也忍不住沉溺其中。
“既然天真的说出想和我一直待在一起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不成为和我一样的人呢？”
“和我一起享受黑魔法带来的强大，彻彻底底的接受它，和我一起体会……手上沾染鲜血的美妙滋味，欣赏生命在手中逐渐流逝的美丽，让我们的灵魂，共享这份罪恶。”
厄缪拉一边慢慢放开莉莉的手腕，一边摸上她的后腰，侧身覆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不断撒在她的颈边，低沉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味道。
“呐……杀人的滋味如何？很美妙吧。”
她如同地狱中绽放的花朵，散发着危险又迷人的幽香，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被她毫不留情的拽入地狱，被无尽的深渊包裹。
可就在她放开莉莉手腕的下一秒，一道红色的魔咒擦肩而过，落在了她身后的结界上。
厄缪拉没有躲避，只是就这么站在原地，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躲？”
面对莉莉着有些天真的问题，她轻笑了一声。
“嗯……有趣的问题，应该说，我为什么要躲呢？我可不认为，你的魔咒能对我产生什么威胁。”
“而且……”
厄缪拉重新握住莉莉那只紧紧抓着魔杖的手，缓缓抬起，将莉莉手中的魔杖指向了自己纤细的脖颈。
她笑的如往日般温和，声音却如同引诱迷失在大海深处的水手的海妖塞壬，危险，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你应该对着这里施咒，而不是对着我周围的空气，小天使。”
那双黑色的眼眸微笑起来的时候没有半分光亮，如同黑色的漩涡，一不留神，就会溺死在那片汪洋中。
“来，对我念咒，就用……你第一次杀人的咒语好了，让我看看，你的钻心咒学到什么地步了。”
“既然对我有气，就别对着空气撒火了，那样多没意思……你说对吗？”
莉莉紧咬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任谁得知自己多年的认知全是假象，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不是她认知中的模样，想来也是说不出话的。
但厄缪拉不在意她的沉默，也不在意她的反应，因为一切本就在她意料之中，由她操纵。
“还是不忍心么？哪怕你知道了一切，面对一条欺骗了你八年的毒蛇，你也还是不忍心出手吗？”
“我是不是该说一句，不愧是善良的格兰芬多啊……”
厄缪拉闭上眼睛，将头靠在莉莉僵硬的肩上，用目光描绘她的眉眼，用鼻尖轻嗅她发间的清香，但莉莉却下意识偏过脑袋，躲开了她的动作。
那是人面对危险时下意识逃避的本能。
“你在埋怨我将真相告诉了你吗？还是说……你更愿意继续被我欺骗下去？”
她歪了歪脑袋，将莉莉的下巴强硬的抬起，对上那双一片死寂的绿色眼眸，即使面色苍白，也依旧给人一种危险又美丽的感觉。
让人明知其危险，也难以控制心动。
“你说你喜欢我，可你既然喜欢我，那为何不……与我同罪？”
“只要你放弃格兰芬多的理念，接受黑魔法的魅力，和我一起加入食死徒，那我们，依旧可以成为以前那样。”
“你依旧可以站在我身边，我也依旧可以继续偏爱你啊，我的……小天使。”
莉莉后退了一步，依旧没有说话，但是态度明显是拒绝的。
或许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与她认知中的缪拉相比，完全不同的缪拉。
可她所喜欢的，不是这样的缪拉。
不是这样的……
“你说你喜欢我，于是……我来让你认识认识真正的我。”
“看看……你是否还能说出同样的话。”
“阴险，冷漠，狡猾，无情，撒谎成性……这就是我，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喜欢这样的我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逐渐靠近，放在女孩儿下颌的手也逐渐下滑，描绘过锁骨的形状，又靠近了心脏。
随着莉莉骤然紧缩的瞳孔和又僵硬了几分的身体，厄缪拉垂下眼眸，贴上了她的樱唇。
这不同于两人第一次的亲吻，或许是真面目彻底揭开，莉莉几乎是立刻就能感受到缪拉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和危险。
危险到让人下意识的想要逃离，身体却莫名其妙的瘫痪，理智也仿佛随着时间凝滞。
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在身体控制权夺回的瞬间，莉莉就推开了厄缪拉，并且脑袋迅速转到一边，试图用这种方式强迫自己压抑那本就不该存在的情感。
耳畔传来女孩儿低声的轻笑，可那其中，又好似包含着让人听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推开我呢？伊万斯。”
她突然改变了称呼，声音也冷了一度，可大脑一时间接受了太多信息的莉莉又怎么会注意到这点微末的细节。
“你说你喜欢我，是想要吻我的那种喜欢……”
厄缪拉轻轻抚上自己的唇，唇边带笑，眸中却没有半分情意。
“可我吻你的时候，你的心跳，没有加速啊……”
————
“啧……”
结界的外面，三人（麦克尼尔，安娜，斯内普）自从厄缪拉布下结界之后就一直在皱眉，虽然明白以厄缪拉的实力来说，根本不可能受伤，但心底，莫名有种好像要有什么事发生了的感觉。
很快，也有其他人注意到了这一幕。
莉莉丝率先从战场上抽身，快步来到了结界外，伸手触摸上结界的外壁，感知着上面传来的魔力波动，眸子微微眯起。
其他人也先后停手，分成两边站好，然后关注起结界中两人的动静。
这结界看上去坚固，但也不过是对外界而言，如果里面的人发生打斗，那么这个结界根本扛不住几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缪拉要设下一个这样的结界，毕竟，怎么看缪拉和莉莉都不像是能打起来的样子……
莉莉丝刚在心里这么想着，下一秒，手上触碰的结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裂痕。
她双目微怔，迅速反应过来后撤一步，只听见一阵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结界从上到下的一点一点变成了透明的碎片。
虽然结界的破碎导致产生了一大片云雾，但全神贯注关注着结界内情况的人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人影以一种看起来好像受击了的方式飞了出来。
但云雾散去之后，众人这才发现厄缪拉连衣袍都未曾凌乱，根本不存在他们看上去的被打飞出来什么的假设……
她脸上不仅没有半分狼狈之色，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玩味？顶着众人的目光优雅又漫不经心的挥了一下魔杖，扫去了所有影响视线的云雾，目光看像结界的中另一个人，莉莉·伊万斯，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真是狠心呢……伊万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