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厄缪拉低下脑袋不说话,桃金娘也沉默了片刻,明白她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也明白,即使这样,那个伊万斯对于缪拉来说,也还是很重要。
这让她真的是,很难不去嫉妒呢……
“缪拉,幽灵也是会感到冷的。”
她喟叹一声,飘到了厄缪拉面前,伸出冰冷透明的手,引导着那只带有温度的手附在自己的胸口,语气幽长。
“这里,在没有你的时候,很孤独。”
尤其是在感受过缪拉给她带来的温暖之后,再次感受到孤独的时候,就比从前不知道难过了多少倍。
人总是贪心的,感受过温暖后,又怎么会想像以前一样身处黑暗呢?
那样未免太过残忍。
“可我没办法一直留在这里,你知道的,我总有一些……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
厄缪拉收回手侧过身,躲开了桃金娘探寻的目光,轻轻垂下脑袋,试图收敛所有的情绪。
但这话就好像触发了幽灵女孩儿的某个开关一般,她的音调猛的拔高,一向没有和缪拉吵过架的她,此时突然高声质问。
“必须要完成的事情?你指的是什么?指的是明明你对食死徒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却还要去当食死徒,就为了给邓布利多做卧底吗?”
邓布利多教授啊,对于自己曾经的变形课教授,桃金娘一直以来都觉得对方是个令人尊敬的人。
可事实让她愤怒。
她愤怒那个最伟大的巫师要去让一个没有毕业的孩子去食死徒卧底,更愤怒缪拉那心甘情愿被利用的模样,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最气愤的,是自己。
她气作为一个幽灵的自己完全帮不上忙。
桃金娘一把握住厄缪拉垂在身侧的手腕,镜框下的眼眸冷极了,声音阴沉又幽怨。
“这次又是为了谁呢?”
“伊万斯?斯内普?克蒂斯?还是邓布利多?最好别跟我说是什么为了该死的巫师界和平这种根本不斯莱特林的理由。”
说着说着她又嗤笑一声:“反正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你自己,对吧?”
很多时候桃金娘不能理解自己这个唯一的朋友,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当幽灵太久了,已经无法理解活人的思维了,否则为什么总是搞不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别人有那么重要吗?
桃金娘一直都在疑惑的就是这个问题。
为什么缪拉永远都在为了别人涉险?值得吗?在缪拉那本就有限的人生中,多考虑自己不好吗?
没有人配得到缪拉的付出不是么?
缪拉又不欠他们的。
桃金娘从来不去争抢缪拉身边的位置,因为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在等待着,期待着。
等待缪拉的死亡,期待这荒废的盥洗室中,多出一个名为厄缪拉的幽灵。
因为那样,缪拉就能独属于她了。
她曾经是那样自私的想着,可当缪拉真的要涉险的时候,她又有些舍不得了。
舍不得缪拉死去。
“战争开始后,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缪拉的话把陷入到思绪中的桃金娘扯回了现实,
“可那些和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是你去牺牲?缪拉。”
她真的不明白。
缪拉不是斯莱特林吗?为什么不懂明哲保身这个道理?
但缪拉似乎永远都能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不会有事的。”
但这话放在她一张苍白的脸上是一点儿可信度也没有。
“有时候,人们总会有一些比生命重要的东西啊……”
桃金娘的一堆话卡在了嗓子里,表情变化了几次后才挤出了一句话。
“如果她知道,一定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
再怎么样,去食死徒卧底这种事,危险系数实在是太过了。
“你说的没错。”
桃金娘刚要点头,结果就听到她话音一转:“所以我没打算让她知道。”
厄缪拉的表情太过云淡风轻,甚至有些不以为然,桃金娘完全不能理解她这种自个儿默默付出还觉得没什么毛病的心理。
“其实一个人没什么不好,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是独自一个人,未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独自杀人灭口,独自处理后事。
独自布局对弈,独自幕后观赏。
的确没什么不好。
桃金娘有些出神的看向窗外,天色早已黯淡下来,就如同她逐渐黯淡的内心,她明白缪拉想说什么。
她做好了加入食死徒之后,孤身一人,面对昔日好友敌视的准备。
“可缪拉一个人,不会感到孤独吗?”
我不想再继续一个人了。
桃金娘看着窗外今天不太圆满的月亮,心下微凉。
空气凝滞了三秒,或许是缪拉也明白她未出口的挽留,但依旧不愿为她停留。
“对于孤独这个词的意思,或许我们的理解不一样。”
浑身透明的幽灵女孩儿闻言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下意识的想问这理解还能怎么不一样,却没有对上那双熟悉的黑眸,而是瞥见了女孩惊艳美丽的侧颜,一瞬失了神。
缪拉没有转过头来看她,只是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目光,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半分忧郁,半分凉薄。
“Revel alone.”
“Loneliness is a solo ival.”
窗外明月皎皎,月旁星辰昭昭。
她在看月,她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