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村出了事,最先查的定是附近邻里。即使言淡的内心已飞到了霖庆街,也需得先按上级的吩咐行事。
她带着郑静安从村头查起,其他捕快则分别去了村尾和田里。
敲开第一户人家的门,屋内只剩个缺牙齿的老婆婆。
言淡有心让新人多锻炼锻炼,便让郑静安挑起了主要问话的大梁。
“你可认识贺彩敏?”
“彩敏?”
“对,姓贺,家中就住在你们村尾。”郑静安见她想不起来,又提醒了一句。
“想起来咯!是贺家那彩丫头吧!平常只唤彩丫头,倒是差点忘了名字。”婆婆看两个捕快态度亲和,少了些敬畏,热情引人坐到桌前,“贺家取名字讲究,请了鲍秀才,鲍秀才如今年纪大了,当初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后生……”
郑静安眼见老人家开始回忆当初,急着打断道,“您和贺彩敏平日里来往多么?”
“彩丫头性子静,不大出门……她大哥定敏倒是和我家孙女总在一处玩耍,两人就是说书里说的那什么无猜无想的……对,是两小无猜。”老婆婆说到此处,舒展了眉眼。后又想到彩敏,立刻就皱了眉头,叹出一口气,“可惜彩丫头……哎。”
两个捕快虽没有说具体情况,但村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除了贺家几个人没人敢去通知,其他人皆传了个遍。
再联想到捕快问出的问题,几乎能确定死者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婆婆又叹息一声,“你们要问那彩丫头的事,得去找隔壁的燕子,她们平日关系好,知道的一定不少……哎,都是可怜人哟。”
郑静安又问了两句,见这婆子确实不知道,便谢过她的指点,离开了这间屋子。
隔壁的院落小巧但齐整,地面整洁且少了其他人家那种畜粪留下的异味。
一只黄犬懒洋洋趴伏在门边,零星几只鸡被圈住,正展开翅膀逃离这围栏,黄犬被惊动,抬了抬惺忪的黑目……
“有人在家么?”
言淡二人在门口询问,立刻引起了黄犬的吠叫。
人声,狗声,鸡鸣声,一时间相互交融,好不热闹。
“来了。”
门内人迎合着走出来,眼见着门口二人身着黑色捕快装,踉跄了半步。
她穿着粗糙面料的裙子,褪色的面料被洗的干干净净,一如这个温馨小院一般整洁质朴。
“捕快大人。”女子行了一礼。
这便是老婆婆所说的燕子,正独自在家中。
她听闻了芦苇地发现了女尸,下意识避开这是彩敏的可能性,因此躲在家中不敢去看,正好被前来问话的言淡二人撞到。
黄犬见主人态度和缓,知晓来人没有危险,便再次趴伏下来,闭上了圆溜溜的双眼。
燕子迎人进到屋中,刚想倒水招待,被言淡制止。
“我们就简单问两句,不必劳烦。”
三人围着圆桌坐下。
郑静安掏出记录的纸张,“你和贺彩敏什么关系?”
“友人……”
“只是如此?”
燕子犹豫片刻,“还有……我和敏儿的二哥,也说得上几句话。”
‘说得上几句话’算是未婚男女关系好的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
郑静安点点头,表示知晓,随后又问,“那你可知贺彩敏和其他人的来往?”
这次燕子倒是没有了迟疑,只眼中有些悲切,“敏儿出门不多,所以和村中人都不大讲话……但前些时候,我们去京城的雅南绣庄时,遇见了一位画师,他画出的绣样不错,敏儿和他相谈甚欢。”
画师?
郑静安皱了眉头,“为何之前捕快询问你时,你表示不知?”
没错,燕子作为曾经失踪案被害者的好友,已被衙门捕快问询过一次。
当时她对于贺彩敏好友一事,给出的是与此时不一样的回答。
“因为……”燕子猛然捂住面庞,发出低声悲泣,“敏儿有一娃娃亲,她一向不喜欢……所以我以为她的失踪是自己……”
她哭得有些说不出话,低垂着头,极为羞愧的模样。
“是我……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