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众人冥思苦想诗词的时候,花魁也终于得了空,被人引到了这群捕快所在的雅间。
冷曼悦此刻换了一身纱衫,层层衣裙垂地。她有些惫懒的模样,卸下隆重钗环,只戴一朵绢花,依旧光彩夺目,美艳不可直视。
“见过各位官爷。”
花魁只微微屈膝,算是行了半礼便昂起了头颅。
望见一男子风度翩翩,墨黑色的衣衫更衬面冠如玉。
她骄矜的面容上总算附上些许笑意,“不知各位因何事来寻曼悦?”
无人应声。
左右环顾,众捕快早已看痴了,言淡也不知为何看得津津有味……
“的确有一事相询。”伏清合再次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开口问道:“曼悦姑娘可有见过许达、彭翼和苗三朗?”
“彭爷未曾单独见过。”冷曼悦缓缓坐下,捻起一块糕点,说得有些漫不经心,“另两位更是听都没听过了。”
“麻烦姑娘再仔细想想。”
那客栈的跑堂和掌柜都证实,这三人全都看过冷曼悦的表演,且回回都寻珍宝奉上,只求一亲芳泽。
冷曼悦又瞧了几眼这清俊男子,见对方似乎不为美色所动,神色自若,略微起了些许兴趣,话语间也少了轻视之意。
“彭爷出手大方,献上的珍珠品相好,再加上他前几月回回都来听我抚琴,虽未曾单独见过,但我还算是有些印象。”
话说到这里,她轻轻抚了抚耳垂上珍珠耳坠,那珍珠个头极大,且饱满无杂色,摇摇晃晃挂在耳边,清丽动人。
“你说的另两人……也许曾经来过吧。”
指了指窗外,正好能看见一群男子拥挤在一起,拿着笔愁眉苦脸的模样。
冷曼悦嗤笑一声,“我虽三五日才表演一次,但次次人数皆接近百人,热闹的时候更是拥挤异常,因此即使他们来过,我也应是记不得了。若你们实在是想查,可以看看登记的名册,近几月的管事的应该还未扔掉……”
“谢过姑娘……”
得来了名册的指点,伏清合略微拱手表示谢意,便要起身告辞,却被一只玉手微微按住肩膀。
冷曼悦站起身,缓缓走到他的侧后方,红唇微启,香气拂过耳端。
“官爷既然来了,何不也献诗一首。”
她的语气缱绻暧昧,眼眸处浮起一丝魅意,格外诱人。
“至于信物……官爷随意给,曼悦都喜欢。”
霎那间,本痴愣着的捕快,皆不可置信地望向中间男子,眼底含有一丝艳羡。
心中的想法也前所未有的统一了。
不愧是伏捕头,好艳福。
言淡则想得更多,一时之间分不清,伏捕头和花魁在一起,是谁更占便宜。
论美色,当然是花魁。
但听说伏捕头平日里洁身自好,还是‘清白之身’,碰上花魁,简直和唐三藏遇见女妖精没什么两样……
不知为何,她有些后悔,因为袁承继对来青楼反应太过,劝说伏捕头没带他。
即使袁捕快可能会拦在周围不让任何人‘玷污’他的伏捕头,也比现在伏捕头快要让花魁勾了去要好……
千万要坚持住啊!伏捕头!咱们案子还没办完呢!
寂静片刻。
伏清合面上笑意不变,仿佛未听出其中深意。
他轻轻拂开美人的纤纤玉手,“对不住,有公事在身,不便多留。”
说完扫了一眼有些念念不舍的捕快,直到他们冷静醒神,这才带人走了出去。
……
半商量半逼迫,拿到了明月楼管事手上的册子。
管事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捕头为何如此肯定自己身上有记录的册子,甚至知道自己会留上几个月才销毁……
他怎么也想不到,是自家花魁直接告诉的对方,甚至还主动抛出了橄榄枝,只是对方没接。
不过即使知道了,管事也不敢把这棵摇钱树怎么样,毕竟现在的明月楼日进斗金可是全靠花魁……
这边拿到了册子的几人无需再在花街逗留,干脆回了奉公门分部。
而另一边负责所有失踪案卷的捕快也查出了些许头绪,在追查某个新报上的本地失踪案之时,找到了尸骨。
说是本地失踪案,但实际失踪的男子是前来寻亲的外县人。
陈浔,年三十五。
江澄县有一舅父,病重而去信给他,他本是赶来看望最后一面。
谁知舅父这家人知晓临县有一神医,便前去求医,导致陈浔赶来之时扑了个空。
舅父家中无人,他不知为何竟没有马上折返回乡,反而寻了其他住处暂住。
这一住便没了音讯,等到舅父回家,再收到陈浔家中询问的信件之时,才知晓陈浔竟来拜访过,已过了几个月。
派人附近打听了个遍,也只找到了陈浔租住过的小院子。
房东收了租金后来看过一回,见人已不在,以为是收拾东西走了,便也从未再见过。
舅父一家人这才暗叹不好,连忙报了案。
尸骨就在他所租住小院旁的河流下游,那边荒僻些所以一直无人发现。
状态和前几次的男尸一致,皆无骨骼伤,只颈骨侧边有利器痕迹。
陈浔是何原因,导致其在江澄县逗留这么久,明月楼的册子给出了答案。
原来也是为这花魁着了迷。
不仅花了许多盘缠,连原本带给舅父的瓷器绣品皆送了出去,也未能见上一面。
这下所有的线索似乎再次转回到了花魁冷曼悦的身上,但言淡却发现册子上除了登记观看表演的次数,也记录了当晚表演间这些人的其他花费……
除了常见的茶水果盆之外,他们有时还会点一两个姑娘作陪。
前面几次的姑娘倒是几乎没有重复,但这几个人最后一次去到明月楼,作陪的却统一都是一位名为翠灵的姑娘。
奇异的是这位翠灵姑娘陪过他们之后,这些人便好似约好了一般,再也没来过明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