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生再次醒来,是在一块老旧的木板床上,垫着薄被。从床板之上坐起身来,这次眩晕的时间要比第一次短,脑海中并没有及时响起空间冰冷的提示音,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他细细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放眼望去,这像是一间客栈的客房,客房中间的茶桌上放着简单的茶水。
不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久未住人的霉味,房间背阳,他尝试着推开窗户,年久失修的窗户发出一声几乎要折断的呻吟,稍微用力也只能打开一半,暂时不想着暴力破坏,探出额头望向楼下内园的水榭。
水榭也是久无人打扫,亭子之上爬满了各种不知名的植物,不少枯枝落叶与藤蔓扭缠在其上,水面中露出不少被晒得发白的石块。此时艳阳高照,赵天生估摸着应是晌午时光。
左下角的水井旁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开始赵天生还没有发现角落中的这个女人,抱着一团黑褐色看不出实体的物品在胸前,正抬眼往上对着赵天生四处浏览的目光。
凌乱的黑发之中难掩那一对泛白的眼睛,赵天生心中猛然一颤,将推开的窗户重新关上,这次的任务看起来有点诡异呀。
【一间近乎荒废的客栈,因为一封信又重新热闹了起来,怀着贪婪的心态而来,终将发生不幸,瞧,它正注视着你。】
【单人任务:找出真正的凶手,存活。】
【此次任务进行中,无法使用源气,禁止一切法印与源兵刃的效力。】
熟悉的声音终于又在脑海中响起。
赵天生内视一番,发现体内的源气犹如被禁锢了一般根本无法运转,气海处本身汹涌满溢的源雾,只剩下些许源气,点星笔明明在空间袋之中,却是根本触摸不到。
所以,这次的单人任务是来解谜的?关键不能动用源气跟法印限制也太大了,他这边进来之前还特意麻烦于叔做了一点点防备的法印。
赵天生坐到圆桌旁,上面除了一个雕花茶壶,还有一封拆开了的信。这是他第一次单人任务,不管之前问询过于勇跟余子诗多少任务可能出现的情况,真进入源雾空间之中,还是需要自己去面对。
他拆开信封,在这之前小心的查验了下,纸张只是普通的无毒纸张。无法使用源气前提下源雾空间如果安排类似开门杀的剧情就太过不给活路。
“听说你最近手头不宽裕?甚至愿意为了钱出卖自己的灵魂?我这里倒是有一个能够快速筹集到资金的办法。只需要参加一个聚会,于七天后抵达红岸峡谷旁边的云来客栈,并在其中待上七天,就可以获得7枚金币。
如果能够在最深的矿洞找寻到丢失的一只金簪状的源兵刃。凭这枚金簪便可从我这里换取一枚三阶源晶,当然要先能找的到我才是,是不是很简单?低收益高回报的。
不过三阶源晶只有一枚,谁能获得可就要拼命了。
如果你问为什么要举行这样的聚会,自然是为了寻开心,反正你们都是一群烂到骨子里面的人,拼命还有可能获得,放弃自然也随你们。”
这段文字的诱惑味道很重,而且言语之间存在着很大的漏洞。赵天生不能理解,这摆明着是挖下了大坑,等人跳呀。
书信中明确提出三阶源晶跟源兵刃的存在,分明是妄图通过这两样物品引起人们的争斗。如果按照书信中所言,参加这次聚会的都是一些愿意出卖灵魂之人,那无疑会爆发流血事件,简单存活七日拿走金币或者源晶无疑是种奢望。
虽然说的是兑换,但是实力强横者,只会对着幕后者发起聚会之人,握起手掌攒成拳--我全都要。
摇晃间,有一颗源晶从信封中跌落,竟然是一枚一阶杂源晶,源晶中掺杂着火属性,特别适合修行火属性功法或者雕纹师使用。
做局之人相当大方,如果收信方根本不过来,就平白可以拿到一枚源晶。
但是说白了,既然有一阶源晶,那就很有可能信中阐述之事都是真的,三阶源晶真的可能存在。如果说一阶源晶还比较容易弄到,二阶源晶他也不过猎杀暴魔猪才真正获得一枚,更别说三阶源晶,完全是现阶段足以让人打破头争抢的。
“砰砰砰!”一阵急催的敲门声响起,赵天生都没有注意到随着他读信思索之时,剧情已经展开。
“公子,各位聚会之人都已经在楼下到齐,就差您一人了,他们让我上来,问问你还有多久弄好。”
所以这是已经有人开始有意识的在组织聚会了么?关键这样直接把人聚在一起反而更容易激化矛盾吧。
“马上就来。”虽是这般想,但是顺着剧情走势,才更容易获得更多地情报,现在可供推测的信息太少。他将信封与火源晶塞进口袋之中,起身开门。
关门的时候,赵天生才发现门框之上雕刻的不是花鸟鱼虫之类的,而是一只有着蝙蝠双翼,却身躯巨大的凶兽。
“请问,老丈,这门上雕刻的是什么凶兽,一般不都是会在门上简单雕一些花鸟鱼虫,或者是文字,怎么会雕上这个,看起来怪阴森恐怖的。”
赵天生对领身在前的老者问询,这老者一身墨色衣衫,背部佝偻,回身交流之时赵天生发现他的眼睛有一颗是浑浊的。
“这是蝠翼炎貂,是这片地域最有名的一种凶兽,喜欢在夜间出没,早些年这边还有不少人的时候,有传闻出它会在夜间闯入房舍之中,引起大火,所以家家户户为了辟邪便在门上雕上蝠翼炎貂的图案,以求平安福气。”
还真是古怪的习俗,赵天生眉头皱起,铁元城自然也有在门上雕花的习俗,但是从来没有雕绘这般恐怖事物的道理。
“可惜啊,这些东西也没起什么大作用,该走的走,走不了的也在这片天地上慢慢死去。”
老者不再言语,领着赵天生往楼下走去,木质的老楼梯在脚下吱呀吱呀作响。
一间如此荒废破旧的客栈,楼下竟然聚集了如此多的人,看来都是被三阶火源晶所吸引过来的,赵天生借着楼梯拐角的视角落差细细打量着楼下的环境,楼下有一个大的榆木长桌,加上几个方形小饭桌, 除了中心位置的几处饭桌,其他的都久不使用,落着细密的灰。
果不出所料,楼下发生了争执,坐在主位的兵士跟一名青衣男子正在交手,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发生争执,正拳来脚往。
两人并没有动真章,兵士坐在长桌主位之上,岿然不动,只扬起右手便将青衣男子不断变换的手中攻势全部封锁,青衣男子望着兵士变掌为爪,没有选择硬碰硬,脚步后移,身形变换到兵士的身后。
眼中泛起一丝狠意,手掌伸开,仿佛斧刃一般,对着兵士的头颅,力劈华山。
兵士依旧端坐如初,直到手掌即将触及头皮之时,微微侧头撇开,垫起肩膀硬生生拼了一击。
青衣男子直接被震动飘飞到后方的酒桌前,推着酒桌后退一截。
这时赵天生注意到,这般势大力沉的一击,兵士坐下的木凳竟然没有碎裂,至少在力量方面看上去这个客栈无人能出其之右,有机会还是要趁早掌握主动。
不仅赵天生一人这般想,就在兵士震退灰袍男子的时候,因为源气鼓荡稍微推开的众人之间,有人动手了,一抹银光于无声之间,直取兵士的面门。
兵士面色难看,冷哼一声,左掌拍在桌面之上,一只碗震动飞起。
只听得“叮”的一声,一根指节长银针跌落在地,卸去冲击力的陶碗直直的朝着正下楼梯的二人飞来。
这是想试探我的成色?
赵天生心中冷笑一声,神念涌出。陶碗在身前炸开,碎落在地,只吓得身旁的老丈跌坐在地,他面容不变,扶起老丈,缓缓走向长桌。
看到炸裂的陶碗,甚至部分碎片都深嵌在楼梯之上,众人也重新打量起赵天生起来。
“现在就这般同仇敌忾对我未免太过乐观了吧。”他虎着脸端坐在长桌旁,眼神扫过赵天生,隐隐有精光闪过。
他提点了一番众人,现阶段客栈之中人员繁杂,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时,不要妄动,不会只会便宜他人。
众人也心思明白的重新端坐在长桌旁,至少现阶段维持了表面的和谐。
赵天生心中大定,暗自庆幸。他刚刚的惊人之举完全是有意为之。毕竟这次任务限定了他使用源气,如果一直被人不断地试探下去,那他迟早会露馅。
不如当机立断的,做出一点足以震慑他人的动作,所以他没有选择拍飞那陶碗,要知道他的任务除了存活更重要的是找出凶手,客栈之中一定会发生事情,维持表面的安定是他获得更多情报的前提。
刚刚以一敌二身披鳞甲的兵士,名叫丁晟,长着薄腮胡子,看上去三十多岁,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坐在桌两侧的人也都没有跟他打招呼。
左侧是两个灰衣男子,看上去是一起的,名字分别是赵大跟赵三,从名字分析应该是兄弟或者有一定交情,正在不停的交流着什么,情绪浮动比较大,但是声音却是很好的控制住,没有传达出来。
刚才被击退的青衣男子也施施然坐在长桌旁,无意识晃动着视线,指尖轻轻敲着台面,神情悠闲,眼神时不时掠过赵天生。
另外一面坐着的是一位书生,名为宋瑜,正襟危坐,一身白衫,腰上缠上一块双鱼白玉,看起来有点拘谨。
宋瑜旁边坐着的是一位身穿轻纱的美丽女子——琴姬,淡黄色的丝绸裹住盈盈一握的细腰,胸前的沟壑半遮半掩,白玉般的藕臂跟长腿都暴露在外,一静一动之间露出大片的白腻,这般的天气也着实应景。
长桌上的人或多或少为之吸引,眼神不由自主的转向女子那侧,偏是那女子只对身旁正襟危坐的宋瑜有意思,藕臂总是不经意探往那边,眼波流转。
却是没有在长桌边上看见那个坐在水井旁的女人,她可能不是收到信的聚会之人,赵天生坐在长桌的尾端,细细打量着众人。
可能是店家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店里会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虽然佯装打盹,但是还是忍不住偷偷地透过手背打量着店中到来之人,所为何事。
“终于来了,再不来我们以为你畏罪潜逃了。”随着赵天生坐下,青衣男子肖启元停止敲击桌面,回手握拳。
赵天生内心为之一提,什么情况?又有什么罪?这难道不是众人的第一次会面么?
剧情提前展开了吗?源雾空间还能这么玩的么?这也不多给点提示,单人任务上来就是要做一定的选项么?
望着餐桌上道道阴冷的目光,他面色不变,“我有什么罪?我看是你做贼心虚,胡乱攀咬吧。”他缓缓的坐在餐桌的尾端,坦然面对着众人。
“那你怎么会弄到现在才过来,说好的午时会面,怎么在屋内停住了这么久,我们还以为你也被杀了。”肖启元倒是不介意,恢复起悠然的姿态,没有与赵天生直接起争执。
也被杀,所以说已经有人死掉了,还不知道是不是只死掉了一人。赵天生迅速理清楚现在的情况。
这次进入的时间点偏靠后,除了刚开始扫过众人的时候,头上会有淡淡的灰雾构成的名字亮出来,视线转移后便会消散,也不再有任何提示,这次的任务也太没有主线,太过散乱了吧。
“幕后之人若想杀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赵天生面色如常,不光如此,他发现眼前看到的几人,除了琴姬,众人都是有着轻微的源气波动,只是看不出来深浅。
虽然他不能动用源气,但是他相信这种限制外人是不可能知道,完全可以凭借此时的装腔作势下吓退暗中的凶手,让自己获得一定的解密时间,他甚至动用了他的些许精神力,在瞳孔之中震慑人心。
“哎呀,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灼灼的看着人家啦,死相,人家好像都要被你看透了呢。”琴姬一手挡在胸衣之前,右手轻轻扶住额头,眼波流转,睫毛微颤,眼泪仿佛就要从眼眶中流出的。
“实在想看的话,待会到我房间,姐姐好好掂量掂量弟弟的斤两。”羞怯怯的对赵天生抛个媚眼,檀口轻启,丁香小舌倏的擦过唇间。
赵天生顿时有点吃不住,脸颊微微翻红。他还是个孩子啊。
他立马撇开眼光,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书生会这般的正襟危坐,实在是这位姐姐过于直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