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
姜九郎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看到的画面。
高贵虽有猜想，却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绿芙拖住自己，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转移水莽鬼，这他已经料到了。
只是，如果说一丛水莽草意味着一个水莽鬼，这一丛丛数都数不尽的水莽草，何止10倍于那13个水莽鬼！
“如此大片的水莽草，说明水莽鬼都被集中在这里。”姜九郎越看越心惊，“这些狐妖……到底要做什么？！”
高贵也想知道答案，只是被绿芙给逃了。
“这些水莽鬼各个都呆愣愣的，也是狐妖所为？”想起自己所见，姜九郎愈发不解。
“他们应当都是被下了禁制术。”
“是为了方便控制么，还是要集中管理？”
“必然有这方面的原因。”高贵心里另有一个疑惑，“你发现没有，外面的水莽鬼生前都是男人。”
“真是如此！”姜九郎心中惊疑，“我也是……”
“然而，按照狐妖的说辞，白先生要他们寻找女子下毒。”
“不管是咱们碰到的吴家娘子、王家媳妇，还是先前的蔡金氏，甚至害你的吕荣儿，明明也都是女子……”
“你我都已遇上了这么多，如此比例，为何外面一个女水莽鬼都没有呢？”
“另有用处！”姜九郎灵光乍现，顿时又深感羞辱，恨声道：“女水莽鬼是为了诱骗男子！”
“我也是如此想的。这些女子均是颇有姿色，反而被他们盯上了。”
“所以这些水莽鬼都是……”姜九郎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悲凉。
“色字头上一把刀。一刀下去可能就要了命。”
高贵暗暗咬紧后槽牙，“但最可恨是那帮以此来害人的家伙！”
姜九郎好一阵没再说话，高贵后知后觉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两人一时无声。
话尽管扎心，姜九郎也清楚高贵不过就事论事，自己默默消化半晌，对吕三娘的感情更复杂了几分。
“狐妖将一群被操控的水莽鬼关在一起，并且还在持续制造新的水莽鬼，所图之事定然不小。”
听他重新开口，高贵知道姜九郎应是没有介怀，心里一松。
他佩服姜九郎的所做所为，不想因为误会而伤害他，只是自己对鬼情世故实在缺乏必要的意识。
“这背后或许不只是狐妖……”
瞧着高贵凝重的神情，姜九郎轻轻颔首，“莫非还有人参与其中？吕荣儿！”
整件事扑朔迷离，高贵却比他想的更多一些，因为这其中还暗藏着地府的影子。
难道真的是人、妖、鬼都参与其中，在下着的一盘大棋？
那地府中的又会是谁，在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这件事我必然会一一查清的。眼下你先跟我回地府，还有外面那十三个都一起回去，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开他们的禁制，或许也会有些线索。”
姜九郎虽然没有明说，可他铁了心是要追查吕荣儿到底的，自然不会反对。
“那这些水莽草，还是你来收走？”
一听这话，鼓起雄心壮志的高贵顿时一萎，却也不能装做没听见。
只得一边答应，一边在识海里对苍猛一顿讨好，再许诺将之前收到的厉江功德全数化了，大妖这才勉强同意。
不过等他见到高贵和姜九郎撅出来的那一大摞水莽草后，本还虚弱的苍发出一声狂吼：“高贵！大爷是蛇妖！以前茹毛饮血，吃人不吐骨，你还真当我是那吃草的兔子么！”
“简直欺蛇太甚！”
“再加五颗珠光色功德！”
“十颗！”
“成交！”
功德对高贵来说主要是增强修为，对苍而言，修为只是其次，消除恶业才是他最关心的，自然要锱铢必较。
姜九郎正奇怪一旁的高贵为何一脸尬笑，水莽草却丝毫不见少时，那一小垛毒草倏地消失在眼前。
表达了由衷的赞叹后，两人穿回山洞。
找到白先生的尸身，高贵挥掌取出他的内丹，只是小小的一颗。
看看地上僵硬的银狐，再看看那颗比指节还要小的珠子，姜九郎奇怪的问：“这是什么？”
“这狐妖的内丹。”
“你有用？”
没有多做解释，高贵只点了点头，他没想到狐族的首领，内丹竟然如此不起眼……
“等等！我好像见到过……”
一拍脑袋，姜九郎便飞出山洞，在洞口的矮草丛里翻找半天，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找到了！”
飞回高贵身边的他一脸兴奋，“你看看，是不是一样的东西！”
三指托起一颗明珠，与高贵手里的有些像，却明显更大更亮更圆润，如同一颗成色极佳的硕大珍珠，闪耀着月光般的清辉。
“这是……内丹！”高贵接过来，不可置信。
“我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还可惜这么好的一颗珠子，自己做了鬼全用不上呢。”姜九郎见自己找对了，心里挺高兴，“本来上面还沾着血呢……”
“血！绿芙！”
想起自己那一鞭，高贵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当初以为绿芙现出原形是为了逃跑，原来是因为失了内丹，没有办法再支撑化形。
想通这一点，他瞧着手中两颗大小不一、成色不一的内丹，自然想起先前“白先生”与“绿芙”的种种表现。
金红异瞳的“绿芙”，幻术高绝的“绿芙”，屡屡阻止自己接近“绿芙”的“白先生”，不惜自毁元神也要逃避拘魂的“白先生”……
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
逃出山林的银狐，一路南奔。
北地的雪已经积了二指厚，受了伤的它气力不济，在雪窝中磕磕绊绊，可它不敢停。
越往南，路越泥泞，它银白的皮毛挂上了厚厚的泥点子，可它依旧不敢停下，稍作休息。
直到它爬上一座还泛红的小山，在一片红枫中找到那间草庐，银狐才终于停下，用它渗血的前爪使劲扒拉着柴门。
听到响动，庐内的女子忽然心中有感，急急拉开柴扉，一眼瞧见瑟瑟颤抖的小东西，她伸出搽着赤色蔻丹的玉手，将银狐紧紧揽在丰满的胸前。
“你呀……”女子轻轻叹息一声，“往后该叫你白还是绿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