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没有半点颜儿的消息。百里谦坐立难安,时不时张望着密林出口处,焦急等待着。
傅容也收起了往日的笑容,阴沉着脸色,抱着嘤嘤哭泣要阿姐的嘉嘉,手中的帕子扯得皱皱巴巴的。
第一批精兵迟迟未归,他又派霍霆、秦朗二人带兵前去寻找。
百里烨满脸焦急,急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本想和霍秦二人一同去寻长姐,可众臣跪下阻拦,他寸步难行。
头一次,他发觉自己如此弱小,连亲人都救不了,变强的种子在他心中悄然扎下了根。
五国狩猎队中的人员除了当场毙命的几人,其余都在太医的治疗下,保住了性命。
赫连纳脸上风轻云淡,心中窃喜。沐颜对他对牧国而言,成不了助力,便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倘若真能死在密林中,少了一个霸业路上的拦路虎,自己也乐见其成。
南宫鸢依偎在皇姐身边,愁眉不展:“皇姐,昭嘉长公主怎么还未出来?会不会出事了?”
南宫曦摸了摸她的头:“耐心等待,昭嘉她吉人自有天相,自会平安归来。”
南宫鸢闷闷嗯了一声,转头盯着密林处。
不远处,楚璟一直看着南宫鸢。刚刚蛇虫包围时,他护着她,结果她推开了自己的手,直接冲向南宫曦,生怕皇姐出事。
她对南宫曦感情深厚,有时真叫他吃醋。若是此刻南宫曦的位置上是自己便好,他也想感受感受被鸢儿依赖的感觉。
皇后安氏,看着楚璟热烈的眼神时刻挂在另一人身上,低落地饮下一杯烈酒,苦涩慢慢从口中蔓延至心脏处。
明明自己才是皇后,蛇虫包围时,自己害怕到发抖。
“陛下!”她声音颤抖,祈求他能安慰自己。
结果他头也不回朝那人奔去,只扔下冷冰冰一句话:“高护卫保护好皇后!”
她这个皇后,本就是个笑话。
硬生生将眼里的泪逼回去,望着密林处才扯出了一抹冷笑。
位高权重又如何,生死面前,一视同仁。
突然,密林里传出马蹄声,越来越近。
百里谦起身,大步走向前,众人也紧跟其后。
柳玄知抱着昏迷的沐颜,蓝楹背着中毒的百里雅。
几人步履匆忙,一边冲向营帐,一边大喊道:“太医!”
太医任劳任怨地围了过来,看着两个公主,一个中毒,一个受伤,暗道一句造孽啊。
百里谦与傅容几人担忧望着浑身是血的沐颜,通通围在床边。
而百里雅那边,只有太医和婢女珍珠。
太医小心翼翼开口道:“陛下,皇后娘娘,微臣需为殿下处理伤口,还请陛下和娘娘暂避一会。”
虽然担心,理智尚在。几人出了营帐,傅容做为皇后,宸妃不在,她自然也得去关心关心百里雅的情况。
太医与珍珠见皇后到来,跪下行礼。
“情况如何?”比起方才的惊慌,此时傅容过分的镇定。
珍珠抽抽噎噎,说不出一句话。
太医道:“幸亏服用了解毒丸,如今已排出大量毒血,再喝几剂药清清余毒便可。”
傅容点了点头,看来是没有什么大碍:“好好照顾雅公主,重重有赏!”
太医受宠若惊:“微臣多谢娘娘!”
再入沐颜营帐时,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也换上了干净的寝衣。
柳南和蓝楹处理完伤口后,向百里谦禀告事情经过。
柳玄知也在一旁听着。
只见百里谦的脸色越发难看,既然有细作混进宫中多年,却从未有人发觉。
那是不是再过些时日,自己就被人悄然无息地杀了呢!
帝王疑心一旦开始,便只能以鲜血结束。
“谨之。”百里谦面色不虞看着他。
“臣在!”出了如此大的纰漏,情报站有着不容推卸的责任。
“彻查宫中所有人。”轻飘飘的一句话,掀起了一场见不得光的杀戮。
“是!”
“水……”沐颜虚弱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百里谦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慈父形象,接过柳玄知倒的水喂给沐颜喝。
“颜儿,你感觉如何?”百里谦关心道。
“阿爹,我想阿娘了……”沐颜泪眼汪汪望着百里谦,心里委屈极了。
听到这话,在场人心中一酸。长公主甚少在旁人面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永远都是积极乐观,坚强勇敢的样子。
都快叫人忘了,她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还早早失去了亲娘。
生病的时候是人最脆弱的时候,需要最爱最信任的人的陪伴与爱护,只可惜,那个人已经离开了沐颜。
月见正好端来了汤药,准备喂沐颜喝药。
百里谦沉默不语,抹了抹沐颜的眼泪。接过了药吹凉,就像小时候那般哄她喝药:“颜儿乖,把药喝了病就好了。”
沐颜扭头,不肯喝药,眼泪簌簌流下,看得让人心疼。
众人见这场景,纷纷告退。
百里谦叹息一声:“颜儿,我又何尝不思念你阿娘。”
手中的勺子不停搅动着药汤,直至温度适宜。
又舀了一勺,喂到沐颜嘴边:“待大朝会结束,阿爹派人给梨儿迁坟。
再问问顾家人的意愿,若他们愿意,便全部接来月国,颜儿便能时时刻刻见到他们,好吗?”
沐颜认真听着,乖乖点了点头,喝了药又睡下来。
看着她酷似沐梨的睡颜,百里谦心中突然空了一块。
他回到自己营帐中,回想起那不敢轻易触碰的记忆。
若自己当初大胆些,偷偷将梨儿带回月国妥善安置好,或许现在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坐在一起谈笑。
而不是自己孤身一人,女儿都不亲近自己。没了沐梨,再也没有人能走进自己的内心,自己也走不进女儿的内心,如今的百里谦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百里雅醒来发现身边只有珍珠和几个侍女,却不见父皇身影,虽然习以为常,却依旧掩饰不住满脸的失落。
“公主您醒了!”珍珠惊喜极了。
百里雅有些愧疚前几日那样对她,可她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欢喜地给百里雅准备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