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沐颜就被月见从被窝里扒出来。沐颜两眼惺忪,眼底乌青,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
想着铺子的事,沐颜昨夜睡得晚了些。
月见笑着给她上妆:“小……公主,今天得去上学了。”
沐颜拍了拍自己的手背,清醒了一点。
百里谦非要她多去了解月国,了解世家子弟。
所以便送她去国学待几天,一想到要应付这么多人,她就头疼。
穿戴整齐,魏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
“公主穿这月白色正好,简约雅致,清新脱俗,衬得公主如天外仙女一般。”
的确,随着梨花凤凰玉佩的滋养,沐颜的容貌精致了许多。以前仅是清秀的容貌如今却生动起来,并且越发得貌美。
随即又挑了几个珍珠簪子,一边给沐颜戴上,一边道:
“这底下送上来的珍珠,价值连城。除了皇后娘娘那里送了些,其余的都打成首饰送到公主这来了。”
魏嬷嬷是百里谦的奶娘,夺嫡之争中曾救过百里谦一命,因此备受百里谦敬爱。
如今,沐颜回来了。百里谦便让魏嬷嬷待在沐颜身边,能够随时提点她。
因此,近来沐颜总能听见魏嬷嬷在她耳边明着暗着给百里谦说好话。
“嬷嬷,我们快些去吧。”沐颜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魏嬷嬷叹了一口气,跟上了她们。
月国民风较为开放,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严格。
所以,在国学中男女都在一起授课。
只不过,二者各坐一边。
此刻,惜时殿中。只见几位女学子,男学子皆被夫子喊去考校功课了。
几位女学子在学堂里低声私语:
“不知这长公主是何模样啊?像不像天上的仙女啊?”工部尚书嫡女秦璇好奇问道。
霍大将军嫡长女霍晴温柔道:“听父亲道,那日求雨,长公主真似仙女一般。”
兵部侍郎孟子坤嫡幼女孟念心中满脸不屑。
仗着自己是宫中宸妃的嫡亲妹妹,二皇子和雅公主的姨母。
心中腹诽道:一个半路出来的公主,连生母都没有名分,还是被低贱的商户养大的。
据说,还曾与萧国的熠王爷成过亲,只不过新婚日被抛弃了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说出来了。
“放肆!”魏嬷嬷猛地推开门,一脸严肃地看着孟念。
“妄议公主,不敬公主,该当何罪!”魏嬷嬷怒气腾腾,吓得众贵女赶快跪下请罪。
孟念懊恼一时嘴快,竟将心里话说出来了,还被皇上的乳母听见了。
只见沐颜脸色平静,不见一丝波澜。但是她身边的月见,气得脸色通红,眼泪打转。
她赶忙磕头请罪:“是臣女胡言乱语,长公主殿下宽宏大量,求长公主殿下饶臣女这一次!”
其他女学子先是被孟念的一番话震惊到,接着又看见长公主一行人,早已被吓得不敢出声了。
恰好这时,齐夫子带着考教完功课的男学子回到了惜时殿,见面前气氛凝重。
“参见长公主殿下!”齐夫子带着众人行礼,打破了凝重。
齐夫子是当代大家,受陛下敬重,在这里授学多年,对这些弯弯绕绕早已见怪不怪。
但是还是问了一嘴:“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
沐颜冷冷看了一眼孟念,转头对夫子行了一个学生礼,缓缓道:“学生沐颜拜见齐夫子。”
齐夫子受宠如惊,众人也惊讶。不禁感叹长公主原来如此平易近人。
沐颜继续道:“今日本是学生入国学的第一天,不料听见这位同窗在背后议论学生。嬷嬷气急了,训斥了几句。”
齐夫子一听便知肯定不是“议论”这么简单,便让其他学生将过程全部说出来。
齐夫子听完,顿时黑了脸,对着孟念道:“学堂岂是搬弄口舌的地方!把惜时条例给我抄五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你再回来上学。”
孟念只觉得屈辱,越发不服气:“学生说的都是实话,何错之有!”
齐夫子本想给她一个台阶下,结果她冥顽不灵,那就别怪他袖手旁观了。
“何错之有?妄议皇家,其罪当诛。就这一条就能治你死罪了。
更何况,你还诋毁本公主的亲人,你居心何在!
本宫生母,是陛下发妻,得国师鉴婚;
外祖为商户又如何,能被他们救下养大是本宫之幸;
新婚之日被弃又如何,本宫问心无愧,便无可指摘。”
一番话,掷地有声,屋里鸦雀无声。
如此经历,寻常人必定极力隐藏。而沐颜不一样,她毫不畏惧别人的眼光,直截了当,开诚布公,倒是颇有一番飒爽风姿。
男学子中,有嫌弃,也有赞赏的。
女学子中,更多的是震撼与冲击。原来作为女子,可以不因被弃而羞愧。
而孟念早就被死罪吓破了胆,沐颜见状,让人将她送回家去。
并让人传话道:兵部侍郎教女无方,特地送回家中好好管教。
对待讨厌的人,沐颜从来不心软。
在好长一段时间里,孟家女眷都不敢出门,也不敢在家见客。
事情结束后,众人坐下,齐夫子开始授课,风平浪静。
下学后,沐颜收拾东西打算回宫。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
“夫子,谨之回来了。”
“谨之,你终于回来了!”几个男学子欢快地凑过去与他交谈。
沐颜转头,只见对方一袭白衣,墨色长发简单束起。面冠如玉,眉眼如画,眼角的泪痣如同点睛之笔,增添了几分妖冶。
明明是温润公子,嘴角噙着笑。但却旁人觉得是天上的皎皎明月,清冷难以靠近。
柳玄知也看见了沐颜,不紧不慢地行礼:“柳玄知参见长公主殿下。”
他发现,才几日不见,沐颜有了很大的变化。
仿佛一朵慢慢绽放的红莲,一日比一日令人惊叹。
沐颜好奇地打量他,与竹屋外的他一点也不一样。正思索着,齐夫子过来介绍道:
“这位是柳玄知,如今与公主也是同窗。
前些日子去外地求学,近日才归来。
不仅如此,玄知天资聪颖,学识渊博,也是国学的助教。
以后公主若是在学习中有所疑问,也可与他探讨一番。”
柳玄知拱手谦虚道:“不敢当,夫子谬赞了。”
沐颜盯着他看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柳玄知,字谨之,本宫记住你了。”
说完,便转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