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觉得悲伤寂寞的时候,
你总是会出现,
总是不经意地用你的方式,
把我带回到阳光下,
是你说得,你会陪着我,
我不是一个人。】
寒假开始后,靳晓晓每天都无比期待着下雪,每一年下雪过后爸爸和妈妈都会在单元楼下给她堆一个雪人,她总会高兴的喊徐洁一起来看,今年的雪却迟迟未来,天气预报的雪天总是变成了干冷干冷的多云天,眼看着就要到年三十了,天上还一点雪花的影子都没有。
今年春节前,妈妈需要提前拜年的人似乎特别多,提前了一周多前就开始每天来来往往各个人家里送拜年礼,有时候妈妈会带着靳晓晓一起去,有时候就自己一个人,而爸爸今年似乎也是特别忙,往年春节前几天就可以稍微轻松点,在家里采买年货开始准备了,今年直到年二十九才彻底工作结束在家准备过年,幸好今年因为他们家决定年三十的年夜饭一家三口在家里过年,也没有太多要准备的,靳晓晓也很高兴的,可以和爸爸妈妈单独过个轻松的年,不用像往年那样赶着吃年夜饭了。
今年的年夜饭是爸爸掌勺,妈妈配合,爸爸平时工作忙不常做饭,但是厨艺水平却深得靳晓晓夸赞,忙活了大半天,年三十的饭桌上摆满了一大桌菜,很多靳晓晓喜欢吃的菜。
靳刚给自己倒了一点酒,肖萍和女儿喝饮料,“今年春节,难得我们一家三口单独吃个年夜饭,晓晓明年就要高三了,我们的女儿这么快就长大了,还长得这么好,爸爸妈妈就希望你好好地永远快乐,过自己喜欢的生活,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对,爸爸妈妈永远爱我们的晓晓。”肖萍也举起杯。
“晓晓也永远爱爸爸妈妈,祝爸爸妈妈春节快乐,干杯。”靳晓晓开心举起饮料和爸爸妈妈碰杯。
一口气干完半杯饮料,靳晓晓把手伸到爸爸妈妈面前,“今年的红包呢?哈哈。”
“有。”靳刚把红包放到靳晓晓手上,“今年还有礼物。”肖萍把一个很大的礼盒袋拿出来。
靳晓晓兴奋的立刻打开盒子,看到礼物的时候惊喜地跑到爸爸妈妈面前挨个给了一个大大的熊抱,“是我想了很久的唱片机,爱死你们啦。”
靳刚和肖萍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让她赶紧坐下来先吃饭,旁边的春节晚会刚好开始,一家人边吃年夜饭边听着春晚,很久之后,靳晓晓每年的春节都无比地怀念一家三口的年夜饭。
罗奶奶家,年三十的晚上只有她和李暮年两个人,但是依然做了好多菜,饭桌上,多摆出了一个人的碗筷。
李暮年举杯,“外婆,春节快乐。”
“春节快乐,外婆很高兴,今年你和外婆一起过年三十。”罗奶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好的红包,李暮年迟疑了一下,罗奶奶心里都明白,“收着,这是新年红包,得收,听话。”
李暮年收好红包,给外婆的碗里夹着她喜欢吃的菜。
“今年整个春节外婆都在家里陪你,就咱俩一起过,多好。”外婆放下自己的筷子,拍了拍李暮年的手。
“外婆,白天不是说好了吗,年三十您和我一起吃年夜饭,但是初一一早您就去舅舅家,舅舅舅妈也等着呢,好好过几天,初四初五,您回来的时候我也就回来了,到时候和乐乐我们在一起吃饭,您不许又变卦啊。”
“你一个人去宜城,外婆哪能放心,又是大过年的,我不同意。”
“外婆,我们说好了啊,您放心,我在宜城待了那么久,宜城又那么近,大巴才1个多小时,我不想因为我,让舅舅不高兴,弄得一家人连春节也过不好。”李暮年回握住外婆的手,“而且,我也想回去看看妈妈,她也是第一次一个人过春节。”
“外婆,知道了。”
李暮年听到外婆的声音有些哽咽,握紧了外婆的手,冲着外婆笑了笑,然后大口吃着外婆特意给他做的一大桌子的年夜饭。
年初一的早上,李暮年特意很早就起来,外婆还没有醒,自己轻手轻脚地煮了外婆亲手包的饺子,多余的在锅里保温给外婆留着,简单收拾了一些衣服,出门前留了一张纸条“外婆,我去宜城了,锅里的饺子记得吃,您放心,您回来的时候我就会回来,在舅舅家好好过年,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冬日的清晨特别的冷,呼出的气都是一串串很久才消散的白雾,李暮年拉紧了自己的外套,绕了路走到靳晓晓家单元楼下,抬头看了一眼她家的窗户,心想,她肯定还在睡觉,昨晚那么晚才发的祝福短信,这样想着的时候嘴角自然地上扬,然后把帽檐向下拉了一下,往小区门口走。
靳晓晓醒来,看了看手机信息,群里李暮年、徐洁和陈嘉都发了新年祝福,还有单独的私信,徐洁每年不变的比心表情包,李暮年的点开是一句话“晓晓,春节快乐,新的一年每天开心”,靳晓晓在床上捂着被子笑着,心想,这个人拜年的话还真是没新意。
“晓晓,快起床了,收拾收拾要去宜城了,还要去接你外公外婆他们。”肖萍推开卧室门叫起床,靳晓晓应了一声,立刻从被窝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吃早饭、换衣服。
靳刚开车带着一家人到了宜城靳晓晓的大姨家,从地标显示进到宜城的那一刻,靳晓晓就觉得有些不一样,以前偶尔也会来大姨家,但那个时候她并不认识李暮年,她不知道他曾经这座城市里生活过,而现在她会在想,会不会自己走过的某一条路,李暮年之前也走过,这样的话,就好像他们之前也认识过一样。
车子开进小区,大姨一家人已经在楼下等着,拎着带来的大包小包一家人上了楼,大姨家也是春节前刚刚搬到新房子里,大姨家为了找一个距离单位和学校的地方花了不少心思,所以今年的春节安排家里人到她的新家来过年。
大姨父招呼着大家,大姨和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着,靳晓晓在和才上初二的表妹玩,表妹陈朵朵带着靳晓晓参观每一个房间,不常见面,但是两姐妹的关系还是很好的。靳晓晓坐在表妹的卧室里,拿着手机发着呆,她到了宜城,她想给李暮年发条信息告诉他,一路上过来她拍了一些宜城的照片,她也想发给李暮年,她觉得李暮年应该也会想念曾经生活过的城市吧,但是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发,因为她不知道对于李暮年来说,这座城市是欢喜更多,还是悲伤更多。
“姐,你看手机发什么呆呢?哦~你不会给暗恋对象发信息呢吧?”表妹打趣靳晓晓。
“你才初二,每天想什么呢?”靳晓晓接过表妹拿进来的水果,然后用手敲了一下表妹的额头。
“初二这么着,我也有暗恋对象好不好,而且我准备下学期就告诉他我喜欢他。”
“好好学习,小心大姨知道了。”靳晓晓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
“我学习不差啊,而且我喜欢的人学习也不差,再说了,我只是表达我的喜欢,喜欢就要说出来,又没有要干什么,姐,你才高二,别跟大人似的。”
靳晓晓被表妹的话一时堵得不知道怎么回答,表妹到开始主动说起自己的暗恋对象有多好,以及自己准备怎么表白,靳晓晓完全不用接话,只要表情示意,表妹就可以一个人从头说到尾。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完晚饭,大人们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靳晓晓觉得实在撑得厉害,想要下楼在小区散散步,表妹吃完就瘫在沙发上,外面又冷实在不想动,在妈妈叮嘱不要出小区后,靳晓晓就一个人下了楼散步消食。
大姨家新搬的小区虽然距离工作地点和学校都很近,但是属于老小区,路灯不多,到了晚上的时候会显得有点暗,靳晓晓顺着路灯的一路走着,走了靠近小区门口的地方,她想着妈妈嘱咐不要出小区,宜城自己也不熟就准备往回走,突然她停下,她远远地看到一个人,靠近小区路灯下的椅子上,穿着冬天的外套,但是依旧看得出身形单薄,虽然围巾遮住了一半的脸,靳晓晓还是觉得身影很熟悉,她觉得不可能,这里是宜城,今天又是初一,李暮年应该在家和外婆过年才对,虽然这样想着,她还是往前慢慢靠近,直到百分百确定,是李暮年。她距离他只有几步,但是李暮年丝毫没有察觉,他的脸埋在围巾里,昏黄的路灯下,靳晓晓感受到了他溢出来的悲伤。
“你又被我找到喽。”靳晓晓站在李暮年面前,她看到李暮年眼神里有些惊讶,和害怕让人察觉到的泪光。
靳晓晓假装没有看到,她坐到李暮年旁边,靠近他,胳膊挨着胳膊,“李暮年,你看,就算在宜城,你都会被我发现,给你。”靳晓晓把手里的暖手宝放到李暮年的手心里,温度瞬间从手心传到了李暮年的心上。
“你怎么在这里?”李暮年问。
“我来大姨家过年,大姨家刚搬来没多久,我吃完饭刚好下来走走,就看到你了。”靳晓晓说完,还是继续问了,“你呢?你在这,那外婆也在吗?”
“没有,外婆不在。”
靳晓晓没有问原因,“既然被我遇到了,还是在宜城,我们一起坐会吧。”
靳晓晓没有再说话,只是陪李暮年坐着,一起看天,看远处小区门外来往的车辆和行人,然后,李暮年开口:“晓晓,你知道吗,以前我也都会坐在这里。”
“以前在宜城的时候,你也住在这里吗?”
“嗯,以前和妈妈一起住在这里,只有我和妈妈的家,但是,她离开我了,妈妈去世之后我就去了外婆家。这里是老小区,路灯少,以前我每天晚上都会坐在这里,等妈妈下班一起走回家,从这里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妈妈从门口走进来,现在,不管坐多久,我都再也等不到她了。”李暮年的好像在说着日常的话一样,但是靳晓晓真切地听出了那些无法言语的、隐藏许久的难过。
靳晓晓知道李暮年的妈妈已经不在了,但第一次听到李暮年自己说出来,她竟然是那么地心疼,此时所有的安慰的话都没有任何的作用,靳晓晓伸出手,用两只手紧紧地握住李暮年的手,“原来,这里是你的家啊,真好,在这里我都找到你了,现在开始,你不是一个人坐着,我陪着你,你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李暮年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他侧过头,距离那么地近,望着眼前的靳晓晓,这个说着“陪着他”的女孩,他不是一个人了。
“李暮年,你看,是下雪了吗?”靳晓晓抬头看着天,灯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缓缓飘下的白色雪花。
“嗯,是下雪了,这里冬天的初雪大多都会在春节里,这大概也是今年的初雪吧。”
“一定是初雪,李暮年,爱我们的人并不会真的离去,可能会变成雪落下、可能变成和煦的风吹向我们,也可能变成小雨轻柔地洒在我们身上,又或者是某一颗此刻闪亮的星星,只要想念和爱还在,离开的人就会一直在,会以任何的形式来看我们。所以,你看,现在就下雪了。”靳晓晓拉着李暮年的手,去感受落下来的雪,雪花落在李暮年的手上,融化消散,但是却不停地落下一片片雪花。
“感受到了吗?被爱的感觉,离开的人从未消失。”靳晓晓说话的时候,李暮年觉得她露出的笑容温暖着冬日的夜晚,“所以,李暮年,你的妈妈会希望你每天都开心快乐,健康幸福,你一定要听话,要做到,知道吧?”
李暮年望着她,脸上露出微笑,笑意慢慢放大,内心深处缓缓有一股暖意正在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