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低头看着菜色安静沉默，过一会，她拿起叉子吃牛排，七分熟的牛排自己也吃过，明显没有这里的好吃，咀嚼带有韧性，质感厚重。
美食抚慰她焦躁愤怒的心情。
两人之间的氛围看着像来约会，品尝美食的情侣，男生贴心地为情人服务。
但两人都知道不是。
何慕已经介绍到饮料：“知道你大概以后不会在我面前，甚至是外面喝酒，我给你点的是这里的限定饮料，不含任何酒精，你放心。”淡淡的自嘲。
周念放缓咀嚼的速度，抬眸看他一眼又低头，对面眉间全是笑意，眼神深邃如渊，周念心头起了一丝不合时宜的触动。
周念喝了一口饮料，酸酸甜甜的口感，一阵冰爽。
何慕低头切另一份牛排，他选的牛排三分熟，切开，剖面仅上下两层呈灰褐色，其他部位基本是生的，有明显的血水。
他慢条斯理入口，牛肉生嫩，柔软多汁，还是比不上眼前人。
何慕不说话，周念也不说话。
平静如渊，暗流涌动。
周念决定速战速决，抬眼看他，眼光平静：“我将这顿饭吃完，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打扰我。”
何慕嘴角轻轻勾起一丝微笑，他优雅的捏住杯柄，轻晃红酒：“你看出来啦？”
周念直视他：“.....嗯。”
何慕嘴角笑意扩大，依旧不紧不慢晃着酒杯：“什么时候？”
周念想快刀斩乱麻，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何慕优雅地品尝红酒，露出清晰的下颌线，性感的喉结，还有细长会说话的眼睛。他重复：“是什么时候看出我不是喝醉酒，而是喜欢你？”
周念低头不看他：“.....你到学校找我的时候。”
何慕扑哧一声笑出声：“那我演技还真不错。”像是自嘲又像是自夸，“我对你心动是见到你的第一个晚上，非你不可是知道你就是纪意的时候。”
周念下意识抬眸，何慕看着她，淡淡微笑：“你虽然有男朋友，远在天边，你又看着温顺，很好追的样子，但我从决定追的第一天就知道你很难追。”
何慕像老朋友聊天一样东拉西扯：“真的很难追，你又聪明，又避嫌，更重要是，你察觉不对就跑。”何慕摇头修正，“不是，是你觉得不对，就跑。我想了又想，只能从多见到你和展示自己下手，还不能让你察觉我是特意的，哼~”何慕回忆那段时间，苦笑，“你都不知道，每一次我见到你，忍得有多辛苦，我明明想把所有好的都捧到你面前，却只能忍着忍者，忍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哼~被你发现，原本还想挣扎几下，直接被你拉黑，彻底出局。不对，何来出局一说，从来都没有入过局。”最后几句，苦笑无奈夹杂着自嘲。
周念低头沉默不语。
何慕神色庄重，温柔而坚定地说：“我能给你的很多很多，远比姚知远的要多，我对你的爱也很深很深，绝不比姚知远少。”
周念接着沉默，就在何慕觉得她不会回答，急于补充更多的细节和例子。
周念音色轻淡回应：“.....我信。”
“那为什么——”何慕平静的面具被轻易击破，痛苦、着急、无奈显现。
周念抬头看他，神色淡然，语气更淡然：“没有为什么。”
何慕不信，他更着急地寻求答案：“我到底差在哪一点？我远比姚知远更好，甚至——是我先遇到你。”
周念叹了一口气，声音清冷舒缓：“这没有可比性，也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是我喜欢.....我爱姚知远，很爱很爱。”
何慕攥紧拳头，强逼自己镇定。
何慕又放松一些，他松开拳头，吃了一口鹅肝，食不知味，但笑意已经挂在脸上：“或许可以给尝试给我个机会？”
周念温和坚定地说：“.....没有机会。”
真是丝毫不留情面，何慕抿紧嘴角冷哼：“那你们要是走不到最后呢？要是姚知远变心，或者有别的原因，你们分开，比如他不回国，房子车子，不同的追求，甚至他可能已经——”从周念平静的眼睛中，何慕看到了自己的狼狈、语无伦次与歇斯底里，他中断话头，但“对不起”说不出口。
周念依旧波澜不惊，说出来的话却掀起何慕心中惊天巨浪：“我们会努力走到最后，我不在乎结果，我现在和以后只想和他在一起，这是我单方面的决定，与其他人无关，包括姚知远。”
何慕沉默，咬紧牙关：“那也没必要对我赶尽杀绝吧。”
周念疑惑。
何慕心一横：“我爱你，很认真，可以立刻结婚的那种，我知道你现在.....喜欢姚知远，可你们都是学生，还异国，未来可能会分手，即使结婚，也可能离婚。”
他鼓起勇气，端正坐姿，十指交叠，摆在桌上，眼神渴求执着，声音发涩卑微：“我可不可以做个备胎，先领个替补牌。”
周念抿紧嘴唇看他，何慕像较劲一样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一瞬不瞬，周念努力保持面无表情，嘴巴微动，面容平静，心却不静。
然后低下头，这么一个天之骄子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心中不是不触动，但这不是感情，她目光澄净，轻声又坚定地说：“不可以，我没有替补牌。”
何慕眨巴几下眼睛，又紧盯着她，声音晦涩：“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管不着。”受伤中带着负气和强词夺理。
周念想笑，唇角微微翘起，又飞快恢复平静，她毫不含糊，态度坚决：“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对我而言，两情相悦的感情中，如果有第三人当备胎或者随时可替补上位，我觉得对双方和第三人都不公平。所以我拒绝。”
轻淡声音里的寒意刺得何慕快要晕倒，眼睛也酸涩起来，他直接用指甲抠自己手腕，不可以，不可以，还有机会，还会有机会，他声音支离破碎，全是气音：“我不介意，我——”
“我介意。”周念打断他的话，艳丽妩媚的五官竟拼凑出清冷无情，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何慕遍体生寒，如坠冰窟，她重复，“我很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