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仪式正式开始,何笛拉着周念在离舞台最远的角落坐下,何笛明显神情寥落,到了新娘致辞的环节,何笛话也不说一句直接跑走,因在最角落里,除了周念无人发觉。
婚礼依旧温馨地进行着,周念转身去追,但不熟悉酒店布置和穿着高跟鞋,费了一点时间才找到呆坐在湖边何笛,隔着草坪和树林,婚礼上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小,但还是能听见司仪大声宣布:“现在我宣布曾成先生与何有礼女士正式结为夫妻。”
然后是一阵掌声。何笛循着声音望去,面色平静,周念低下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何笛声线冷静:“很多年前,我爸妈也在这里举行过婚礼。”周念震惊,何笛妈妈选择在与前夫结婚的酒店里与现任举行婚礼,这什么操作?
看着周念的表情,何笛冷笑:“因为她上一段婚姻失败,当然要从老地方重新出发,这样就可以覆盖住失败,也就没有失败。”
周念揽住何笛,何笛突然放声大哭:“周念,我没有家啦,我彻底没有家啦,我爸爸的家彻底没了,不会有人再记得他啦,大家都觉得我是何家的女儿,其实我姓郑呀。我是郑成的女儿呀。”
周念的肩膀传来湿意,周念心中酸涩,她紧紧抱住何笛:“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感觉肩上的人哭累了,周念推开何笛看她的脸,何笛今天没化妆,脸色苍白,泪痕一道一道的,安慰她说:“你看你哭出来,你现在能哭出来,眼泪流掉,快乐就来了。”没有以往的翻白眼,何笛认真问:“真的吗?”
“真的真的。”周念胡乱点头,“我试过的。”
何笛看着化了妆,因哭泣,眼线晕开,睫毛膏甚至已经飞到鼻子上的周念:“这啥品牌眼线和睫毛膏,不防水呀。你哭得真丑,说好的来给我撑场子的呢,你这撑不住呀。”
周念又笑又哭拍着她的肩膀,打开包找面巾纸和镜子递给何笛:“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现在像个鬼一样。”
何笛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真的好像呀。
两人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何慕找来,带两人去另一侧的化妆室整理仪容,又在结婚典礼现场上晃一圈,然后送他们回家。
车上,周念看着已经疲惫睡着的何笛,想着她爸妈的爱情故事,真应了那句话,结婚,最重要的是门当户对。
故事很烂俗,富家女何有礼一见钟情了来海城读书的穷小子郑成。郑父是警察,郑母家庭主妇,郑成是独生子,生活平凡和睦幸福,家境还行,有地有房有微薄存款,但对比何家那自然是不够看的。
何有礼追郑成,郑成看着像家乡孔雀一样好看的女孩心动但拒绝,因为自己毕业后要回老家,而何有礼不可能跟他一块回去,自己又希望像父母一样初恋即结婚。
骄傲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放弃,几次三番后两人恋爱,然后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两人分合都是大小姐说了算,毕业时正好处于分手阶段,郑成挽回未果,就回老家了。
何大小姐几次恋爱谈得索然无味,又想起了无微不至的郑成,跑到郑成老家找他,当时郑成已经有稳定工作和即将结婚的女友,拒绝了何有礼,何有礼又哭又闹,郑成详细解释两人不适合结婚的理由,何有礼不听。
几次三番,两人最后结婚,郑成跟着何有礼来到了海城,进入汇礼工作,其实郑成本想自己找工作的,但何有礼觉得自己不喜欢工作,作为女婿的郑成理应帮忙何强。郑成去了。何强强势护短,郑成听话贴心,两人处得比亲父子还像父子,但在外人看来,郑成这是别有用心,毕竟亲儿子何有汇才是接班人。
物质欲望不高又作为家中独子有强烈自尊心甚至有些大男子主义的郑成很痛苦,但他忍了,与爱的人结婚还即将有爱的结晶,哪怕自己的妻子独占欲强烈,需要自己无微不至随叫随到的陪伴,郑成乐观地想等她成为妈妈就好了。
可是他不知道,骄傲的大小姐永远不需要长大。
结果何笛出生后,跟她妈妈一样是高需求宝宝,而且比妈妈更严重,只想要父母,其他人都不行,会嚎啕大哭到闭气,三个保姆都看不住。
何有礼带得心力交瘁,不想带,想让郑成陪自己玩。郑成带何笛,何有礼会吃醋发脾气,而郑成又想要工作证明自己,总之无解,磨合的情况是,郑成一边工作一边带何笛,还要单独陪何有礼出去玩,最后因为何笛实在太粘人,又因为缺少妈妈陪伴有些暴力倾向,郑成辞掉工作,先专心带何笛。
这种情况下,何有礼又因郑成将生活重心放到何笛身上不满,说难听话刺激着郑成的自尊心,希望他像以前一样待她,甚至提出要离婚,何笛归她,因为郑成没有工作,也没有房产,她也不允许郑成将何笛带回老家。
走投无路又疲惫不堪的郑成,在何有礼终于愿意尝试带何笛出去玩的时候,选择跳楼,他本以为老婆孩子不会看到,结果何有礼忘记带东西回来拿,正好看见从高楼坠下的老公,自然何笛也看到了面目全非的爸爸。
两人当场晕倒,本来极爱哭的何笛再也哭不出来,何有礼痛恨郑成的软弱,也痛恨何笛对自己老公的占有,母女互相憎恨又住一块,最后何有礼搬出,后又出国,而何笛直到何慕回国后反复劝说,加上爷爷老了想看孙女,外加一部分其他条件才愿意搬到东郊壹号。
何有礼将何笛的姓改回自己的姓,是的,那时何笛的名字是郑笛,何笛不愿意,但无果。
也不允许何笛回郑家看望爷爷奶奶,何笛就在爷爷的默许下自己偷偷去,后来何有礼出国后,何笛才明目张胆去看,她还曾尝试把姓改回去,但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