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坤一直想让你跟小衍有个孩子，但因为上次在老宅吃饭，大家最后谈得都不太愉快，他心里还是比较介意的。”
程秋茵平和的眼底露出一丝羡慕，“不过悠悠，你那天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我其实很佩服你，因为欣赏你的勇气，在衡坤又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反驳了他几句。”
“我们立场不同，老旧思想和他多年的性格让他无法体会女性在现代社会的意义。”说完，程秋茵叹了口气。
“看得出来，小衍很尊重你，你的观念正又有小衍的维护，这很难得。”
沈悠悠似乎透过程秋茵端庄的脸庞，看到了那个曾经也纵情恣意的姑娘，只是多年的豪门生活，磨平了她所有的脾气。
她放低音腔，“伯母，没想到你是为了我们。”
“不，与其说是为了你们，不如说是为了我自己。”程秋茵笑意温婉，可眸中却透着淡淡的无奈，“在别人面前，我是身份尊贵的苏夫人，可在苏家，我也不过是一只金丝雀罢了。”
她看向跟自己保持距离的沈悠悠，想起初见面时她毫不防备的模样，终于叹出一口压抑良久的气。
犹豫再三，程秋茵还是决定解释，“悠悠，小衍母亲的死，跟我没有关系，当初我也从未介入过他们的婚姻。”
沈悠悠听着这个跟苏衍口中完全不同的版本，虽然心里诧异，可表情仍然很淡。。
“我跟衡坤很早就认识了，十几岁的时候我们谈过一段短暂的恋情，后来因为别的原因分开，就再也没有见过。”
她的目光逐渐幽远，似乎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些深存在脑海里的记忆，从不因时光的流逝而消失，再次翻看，仍然感慨万千。
“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小衍都已经八九岁了，知道他已经成家，纵使我们有工作上的交集，私下也没有任何联系。”
“但小衍的母亲知道我们曾经的关系，对我非常提防，更因为她自身的病情，出现了妄想症。”
程秋茵苦笑一声，“后来她的病越来越严重，直到她单独约我出来，那天……是小衍的生日。”
沈悠悠知道，苏衍的母亲就是见完程秋茵最后一面，从楼顶一跃而下。
“她让我离开安宁市，并开出很多条件，我都没有答应，我的父母以及祖辈都在安宁，我不可能抛下他们，更重要的是，我无愧于她，无愧于苏家，更无愧于我自己。”
说到这，程秋茵的情绪稍稍激动，身上连接的监护仪数值持续升高。
沈悠悠起身安抚她，“伯母，身体最要紧。”
程秋茵拉住她的手，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了，“小衍母亲去世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才又跟衡坤有了接触，直到后来同意嫁给他，可就因为这个决定，让我从此背上了骂名。”
“伯母，这件事难道你没有跟苏衍解释过吗？”
“解释？你觉得他会耐心听我说这么久的话？”想到这些年跟苏衍的相处，程秋茵脸色更加苍白。
沈悠悠默然，以苏衍的性格，能忍着不跟程秋茵起正面冲突，已经算是给了苏家最大的面子了。
“伯母，这些话，我会试着跟苏衍谈。”
“悠悠，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通过你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只是不想你面对我时心存芥蒂，至于我跟小衍，或许只能通过时间慢慢和解。”
她说完，感觉压抑的心情比之前缓解了不少。
沈悠悠的进退有度，让程秋茵很舒服，也许有了深夜伴在床前的这份温暖，程秋茵跟沈悠悠说了句交心的话。
“不过这些年在苏家生活，我发现小衍母亲的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当初引起她精神紊乱的原因，应该是她的女儿。”
“女儿？”沈悠悠不可置信的重复一遍。
她因为之前跟苏景耀在一起的缘故，对苏家的成员也算有些了解，她可以确定，苏衡坤对外就只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苏霖无心从商，每天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喜欢钓鱼遛鸟。
小儿子苏衍沉稳森然，进入商界后展现出惊人的天赋。
可她从没听说过，苏衡坤还有女儿。
“这句话原本我不该说，但我怕有一天我真的因为身体状况，再也无法解释清楚，这个女儿被藏起来的原因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可衡坤对这件事忌讳莫深，就一定不简单。”
“悠悠，如果有一天苏家或者衡坤要对你做什么，你可以说出苏衍姐姐这件事，他们绝对不敢动你。”
程秋茵郑重的叮嘱，让沈悠悠心头一紧，她能听出程秋茵的言外之意。
苏衡坤当日对她的态度，都是假象，如果她不按照苏衡坤的要求去执行，可能未来的某一天，这位苏家老爷子会对她出手。
“伯母，谢谢你。”
“我只能做到这些了，悠悠，我是真心希望你跟小衍可以顺应心意的生活。”末了，她松开沈悠悠的手，“好孩子，今天耽误你这么长的时间，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让司机送你。”
“没事伯母，我陪你挂完点滴。”
程秋茵指了指在外面等着的阿姨，“我有阿姨陪着，如果小衍知道我深夜还留你在医院，估计又要生气了。”
沈悠悠不想加大二人的矛盾，在程秋茵的万般劝阻下，她才让程秋茵的司机先送自己回去。
凌晨的街道有些清冷，沈悠悠看着地上被风卷起又落下的树叶，出神的想：那苏衍知不知道自己有姐姐这件事？
虽然苏衍平日看起来凉薄寡情，可沈悠悠清楚，他内心其实对亲情十分渴望。
从他对待蔡阿姨就能看得出来，这位传言中漠然冷鸷的苏二爷，对亲近的人几乎好到不留余地。
如果他知道自己还有姐姐……
但程秋茵的叮嘱，她也不得不上心，苏衡坤瞒了几十年的事一定非同小可，如果因此牵连到苏衍，那真是得不偿失。
司机把沈悠悠送到别墅，沈悠悠发现蔡阿姨竟然还没睡。
“蔡阿姨，都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她去医院的路上就给蔡阿姨说明了原由，让蔡阿姨晚上不用等她，谁知她走到客厅，就看见蔡阿姨正坐在沙发上打瞌睡。
“悠悠回来了，宁宁的父亲怎么样了，你累不累？”蔡阿姨看见她才终于放心，脚步匆匆地走到厨房，给沈悠悠端来一杯温牛奶。
“伯父的手术很成功，后续只要好好调养身体，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你喝了牛奶就快去睡觉。”
沈悠悠当着蔡阿姨的面把牛奶全部喝完，把蔡阿姨送回房间后，她才上楼去了客房。
手机里弹出苏衍发来的消息，沈悠悠拿起一看。
【悠悠，合作出了点意外，我需要晚几天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