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不服气,抬了眼瞪过去,就瞧见小白正跳的欢快,尾巴也摇得欢快……
一下、两下、三下……都已经跳了十来下了,竟然还没被绳子绊倒。
“……”
我是真不如狗玩得溜……这个认知,打击的我不要不要的。
心中郁闷难解,咋办?
唯有面壁蹲墙角,装蘑菇,画圈圈。
“啧!我们先不玩跳绳了,来玩捡石头吧。”吴芙走到我身边,粗鲁地拽起我,拖着就往外走。
停在祠堂门口的宽大石头墩子旁,掏出五颗圆润匀称的青石头。
“来,我给你示范一下,认真看着我怎么操作的。”
话毕,吴芙蹲下,将青石头丢到石墩子上,快速捡起一颗石头,往上一抛,接着捡起第二颗石头,下一秒,接住正在掉落那颗石头……
如此往复,直到将五颗石头都抓在手里。
吴芙把五颗石头往我手里一放,向我努努嘴:“就这么简单,你来试试看。”
第一步,把五颗石头往石墩子上一丢,我会。
第二步,捡起一颗石头往上一丢,我也会。
第三步,用手捡起一颗石头,抓了两三下,也抓住了。
第四步,接住……
嗯,接不了了……它早已落下,就静静地躺在那,晃都没晃一下。
“……”我与石头相顾无言。
“你的手是鸡爪子吗?”吴芙气得拿食指狂点我的额头,“手要快速,抓住石头就翻过来。”
“……”我也很委屈,我是真的很认真在学的。
石头,它不等我啊。
“别气哈,阿芙,捡石头对小梅花来说,应该太难了,我们先教她玩吃豆豆吧。”
吴兰温柔地顺完吴芙炸开的毛,重新捡起小石头,丢出去。
“左手伸出向上,抬高一点,右手捡起小石头,快速丢到左手心里,接着再捡,捡第五颗时,把它抛起来,把左手里的石头都放到右手心里,最后接住往下落的石头,就大功告成了。”
吃豆豆游戏的确比捡石头要简单些,让我的左手成功装入四颗小石头……
最后一步时,不出意外,石头又提前落了地。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沉默过后是吴芙的火山喷发,只见她扭头冲同威仔欢快玩耍的小白,怒吼一声。
“小白!过来!你带她一边玩去……”
手眼协调能力极差,被嫌弃了,咋办?
莫强求!
就算一辈子玩不了跳绳与捡石头,又不影响我动嘴巴,该吃吃,该喝喝……
人,真的,不用整那么完美。
小白是一条非常听话的乖狗狗,听到吴芙的命令,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到我身边,嘴巴咬住我的裙边,慢慢的拖着我往不远处的竹林去。
“姐!走快点,我们带小白去竹林里找冬笋。”
威仔拿着小铁铲,欢快的跑在前面领路,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时不时回头望望我们一人一狗有没有跟上。
嗯,看小白到处闻闻闻,找准目标后,快速用两前爪欢快地扒拉扒拉泥土,刨出黄嫩嫩的小冬笋牙,也挺有趣的。
*——*
00年,农历腊月二十二,晴。
早上十点左右,我搬着小板凳,坐到柴房里,一动不动的盯着柴火炉,等着柴火灰余温烤熟红薯。
这是奶奶为了我不瞎跑,惯用的伎俩。
刚刚烤出来的红薯,香喷喷,金灿灿,晶莹发亮,整个红薯都冒着蜜油,让人忍不住吸溜一口,吸吮出满嘴的柔糯蜜甜。
所以,我乐意死守柴房阵地,哪儿也不去。
“汪汪汪……”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应该是有陌生人进村了,而且还是熟人,村里的三五只狗,每次都只是叫唤了几下就被大人呵斥住了。
“大家快点跑啊!打预防针的来了!”
这个夸张的像高音喇叭般的声音,是吴超的。
虽然他比我大一个月,高半个头,却才读一年级,我和他哥哥吴缘同班,读二年级,我们村和我同班的,还有我堂姐吴芙。
他是我的敌人。
因为我们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打架。
但此刻我还是很感谢他的通报。
烤红薯不吃了,麻溜的找地方躲起来……相比于吃烤红薯,我更害怕打预防针。
“跑个屁!是男子汉的就给哥出来,勇敢的打!懦夫才会害怕打预防针,躲起来的都是没出息的。”
以上是我大表哥吴辉的壮志豪言。
吴辉是我二姨妈的大儿子,吴端(端午)的哥哥,长得剑眉星目,一表人才。
“我哥说的对!”端午表哥积极响应自家人的号召。
“我和我哥都是男子汉!哥,你说对吧?哈哈哈……”
吴超的声音很兴奋,也不知道在鬼笑个什么,哪怕没看到他的样子,我也能想象出他此刻肯定像只正在打鸣的大公鸡。
德行!
“嗯。”吴缘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我常被同学戏称为木偶娃娃,他的闷不吭声与我旗鼓相当,所以他的外号叫“木头桩子”。
“我不打!我不要打预防针!姐!你快点放开我!快点放开……”
这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是吴波的,吴兰和吴艳的“宝贝”弟弟。
超生,罚了九二年的一千块钱,比我小四个月,与吴超同班。
“阿芙,小梅花呢?”我爸问道,声音听着很是不悦。
“不知道啊,小叔,我刚刚去你家找了一圈,只找到了威仔,没看到小梅花。”
“肯定躲起来了!每次都这样,这是第三次了吧?也不知道这次会猫在那个角落里诈尸!啧啧啧……这可不好找啊!”
这个幸灾乐祸的声音,是我堂哥吴传,吴芙的亲哥哥。
她妈嫁过来十年无出,第十一年去了海南岛才生的他,今年刚刚十三岁。
“小梅花,快出来,有糖吃……”
“好痛啊……”
伴随着我爸的诱哄,是吴波杀猪般的尖叫哭嚎声,吓得我缩了缩身子,藏得更严实了。
“玛逼的,你再不出来,老子找到你,屁股都给你打开花!”
我爸刚骂完,我弟嗷嗷哭的声音,响彻天地间,瞬间就盖过了我爸咆哮的回音,听着都凄惨。
“……”别说屁话打开花,就打死我也不出去。
“冬赖子,你家那女娃子,找不找得到……要不,我先走了,还要赶下一村呢,你家这个,下次赶集时,你再带去我那补一针吧。”
“等下,等下,谁有那个美国时间带她去,在等我五分钟。”我爸的声音明显变得严肃了起来,“你现在出来,我给你五毛钱,不,给你五块钱。”
五块钱!好心动!
可以买二十个粉条肉包子了!
“你要是死犟不出来,我就把这五块钱给找到你的那个人……到时候……哼哼……你好好想想……别说我没给你这个机会!”
我爸这威胁的话,说的很慢,停留间隙也留的刚刚好,足够我心慌慌,却不够我想清楚,再听到他的冷笑声,我头皮都发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