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的路上，老太太几乎是天天都在林氏面前大肆炫耀两个孙女儿。
特别是温瑶。
那是能嫁进卢国公府做贵妇人的，温家这么多年没出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老太太那是说的天花乱坠。
林氏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怎么就不能答应了。
卢国公府那么大的脸面，吏部的人还能不答应？
瑶儿又不是嫁的旁支庶出。
那可是国公爷和老夫人所出的嫡公子。
左不过一句话的事，这个儿媳就带着不懂事的孙女儿驳自己的面子。
欠收拾。
别以为年纪大了就不用在她面前站规矩了。
今晚她倒问问老二，她这个嫡母还能不能做他后宅的主。
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余氏，笑看着温瑶，“瑶儿，你给句话，帮帮你林婶子。”
温瑶面色为难。
她不想为了这么一件事去承诺，她不想为了一个不太想干的人去找何申牧开口，何况徐林峰自己也不一定是想调走。
温然此刻站出来笑道：“祖母，您就别操心徐家的事了，徐公子如果想自己回来，他大可自己给何公子写书信，他们有同窗之谊，比二姐姐开口容易多了。”
老太太：“怎么会比瑶儿开口容易。”
温然走到她跟前，道：“原本何家就不答应这门婚事的，只是因为何五公子一再要求，屈老夫人才答应，如今还没进门就央求人家动用关系办事……这怎么好啊。”
老太太怔了怔，“而且，就算是人家何家答应了这回，说不定也要堵住二姐姐的口了，让她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开口帮忙，到时候祖母您有什么要紧事，恐怕何家是不会帮忙的。”
老太太心中一紧。
求人帮忙总有个限度。
就算是亲家，也没有无时无刻帮忙的道理。
而且，她温家还没有让何家帮上忙，这林家倒是先用上了她们的关系。
不行。
这可不行。
以后她是想留在京都住大宅子养老呢。
这还得是温瑶去办。
“您是不知道，我去何家治病的时候，见过屈老夫人和国公爷，人家都是大忙人，哪有什么闲工夫处理这些小事。”
老太太想明白了温然的话，转头对林氏笑道：“林大娘子，然姐儿说得对，这卢国公都是大忙人，他们没得空，瑶儿还没进门，恐怕是人微言轻，不过我会劝劝瑶儿的，她若是帮不上忙，你可别怪她。”
林氏脸色僵了僵。
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
刚刚说是温瑶一句话的事。
现在就……人微言轻了？
老太太不自在地看向余氏，“老二媳妇，你不是说已经摆好饭了？赶紧用饭吧，我早就饿了。林大娘子，走，一起入席。”
余氏扶着老太太走在前面。
温然笑着对徐月说道：“你大哥那个脾气是个傲的，他若是觉得没有做出政绩来，是怎么都不会回来的。这是他的志向，你应当支持他。”
徐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笑道：“我知道了，我会支持大哥的。”
徐月走上前去拉林氏，“娘，我饿了，赶紧去吃饭吧，等过年，大哥回来，爹爹也在，我们可以一起商量嘛，您要是私自做了大哥的主，您信不信他能三年不回家。”
林氏张张嘴，叹了口气，对温然说道：“温姑娘对我儿子的性子还真是清楚，我就等他回来再说。”
温然点点头，带着林氏徐月去了膳厅。
饭桌上，温然再次看到温培。
温培客客气气，对温瑶的关心也多了许多。
一顿饭结束，温然叫人送林氏她们去徐林峰之前买好宅子。
温然回了映月堂。
老太太在影栖阁说着余氏今日对她的顶撞。
“老二，你这个媳妇该管管了，我是她的婆母，她这么在外人面前扫我的面子，而且当时还有瑶儿和然姐儿在，你说，我这张老脸是不是丢得干干净净了！”
温境叹了口气，“母亲，她是我妻子，你要罚就罚我，要怪也怪我。”
如今温境是太子的夫子。
老太太哪里敢罚温境。
她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只在一旁怄气。
温培见状道：“母亲，坐了这么多天的马车，您不是说骨头都快散架了么，现在到二弟家里了，何不早早休息，有什么事明儿一早再说。二弟媳，你去问问热水准备好没，我送母亲过去。”
余氏知道温培在缓和，也只能点点头出去了。
老太太看着温境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庶子，总是这么脾气。
她看看温培，还好温瑶是争气的，她不是完全靠这个庶子。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余氏进来说道。
温培陪着老太太走了。
温境拉过余氏的手，“有什么气冲我来。”
余氏笑道：“我若真是冲你来，我早就收拾衣裳与你和离了，如何过这么多年。今日有然姐儿在，老太太还是顾忌着的，不然然姐儿就把她撵去温府住了。”
两人相视一笑，坐在一旁说话。
即便是老夫老妻，他们总是有许多事可以分享。
*
温然回了映月堂，已经有小丫头烧好了热水。
翠屏从箱笼里拿了衣裳出来。
“姑娘，怎么不让老太太和大老爷去三老爷那里？”
温然泡在浴桶里，浑身舒畅。
她懒懒道：“你姑娘我是太子妃的人选，怎么能做出大逆不道不孝顺的事情来。”
把青州来的祖母赶走，被人知道了，太子妃的事情虽然黄不了，但也会抹黑她的名声，她倒是无所谓，但太子的名声……
“而且现在，也不能让她住到别处去，还有事我要问个明白呢。”
“姑娘是说霸占左家良田的事？”
温然嗯了一声。
温家到底有没有霸占左家的良田。
这件事她要亲自问温培的。
若是真的，她就把她的这位大伯父交出去。
到时候，她还能落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翠屏道：“婢子瞧着老太太这回到京都是来享福了，她要是知道姑娘你和太子的事情，那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到时候打了姑娘您的名声到处许诺可怎么办。
今晚林大娘子的事，真是够闹心的。老太太都不想想，万一二姑娘跟国公府开了口，让公府里的人看轻了怎么办，何五公子万一对二姑娘有意见怎么办。”
是啊，这哪是一个亲祖母能干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