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左凌飞已经忍不住了,他大步走向蓝戈,崔世皓挡住了他。
“左大人,这件事还没有定论,皇上没有指令,您想做什么?您一个骠骑将军,不会是想是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做什么吧。”
崔世皓能当上禁军统领,武功自然不低。
两个若是在朝堂上动起手来,便是不成体统。
左凌飞看着紧紧护着蓝戈的崔世皓,眼角抽了抽,这崔世皓是吃错药了吗!
看来今天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蓝戈定定道:“学生不惧死,只怕后人不明真相,蓝氏忠勇门楣永世蒙尘!”
魏轩头疼。
他脑子越来越清晰,那些远久的记忆,重新浮现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看到了他的鸢儿。
“蓝家人,不惧死。”
“我蓝家历代忠勇之名,毁于一旦。”
“陛下,你因为你的猜疑和忌惮,就灭了蓝氏一族,灭了忠勇的蓝家军,你不配当皇帝!”
魏湛站出来,“你们左家人,左氏一党,说了可不算。皇上,先帝说过,帝王不仅要有气吞山河的气势,也有要海纳百川的胸襟,之前大理寺失火,蓝家旧案的卷宗不就被烧毁了么,这说明,有人故意烧毁,这案子,确有蹊跷和隐情,望皇上重查此案。”
魏湛什么分量。
那可是先帝都百般疼爱的人。
他居然都站出来支持蓝戈。
早就激动不已的胡侠立即大声说道:“请皇上重查!”
蓝家早些年支持的旧人,在此刻也纷纷站了出来。
他们都是末流官,大多是六品以下官员,少数几个是四品五品。
大朝会他们才有机会站在这里。
他们悲愤不已,仿佛多年积压的情绪在此刻得到释放。
“请皇上重查!”
“请皇上重查。”
魏轩咬牙,“你们,你们这是逼朕?”
魏湛再次站了出来,“臣,请皇上重查。”
燕王,先帝的宠弟,从小带魏轩长大,平日里不主张任何朝政,喜欢书法,在国子监教学。
今日却一反常态,一再袒护蓝戈,主张平反蓝家旧案。
好些中立的官员,也开始站了出来。
何申智和何国公站在那里,身姿没有任何动摇。
潘冰也低着头不言不语。
“除此之外,学生多次遭遇刺杀,若今日不说,只怕没有来日再来伸冤。还有大理寺的卷宗,学生早已调走,叶之高此人也被看押,真相早已浮出水面,请皇帝陛下重查蓝氏叛国旧案!”蓝戈伏在地上大声喊道。
潘冰蓦地一震。
那烧毁的卷宗,不是蓝氏叛国案子的?
魏轩头疼不已,几乎快晕倒。
魏天禹也跪下说道:“父皇,您既已头痛,就请先行回宫,此事,改日再说也可啊。”
缓兵之计。
蓝戈几乎在魏天禹话音落下就接道:“陛下连续两月服用丹药,是有人故意为之,皇上您手里的黄色珠串也含有慢毒,这是有人要弑君,皇上,您想想是谁贡献的仙丹,是谁给您的手串,这个人才是奸佞!请皇上彻查!”
何国公站了出来,“皇上,有人居心叵测谋害君主,臣以为,要查个明白!”
潘冰也道:“微臣赞同何国公的话。危及皇上的龙体,必须严查!”
有了何国公,武安侯也站了出来。
魏轩疯狂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看着手上珠串。
这是他最心疼的女儿给他的。
那个仙长,也是女儿引荐的。
魏天星是公主,她不可能出宫去找道士和仙丹,这只能是……
左鸿当即跪下,“皇上,这都是蓝戈危言耸听,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害皇上您啊,您别被此竖子蒙骗了!”
魏轩扶着头,喘着气。
他咬着牙挤出一句:“查!统统给朕查个明白!”
说完将手里珠串往地上一摔,那黄色珠子一颗一颗往外蹦。
左鸿浑身颤抖。
崔世皓上前捡了两颗。
这可是证据。
潘冰也捡了两颗。
“潘冰,这件事,就交给你来查,皇叔,从旁协助。”
魏轩说完就走。
德子大声说道:“退朝。”
他急急忙忙跟上魏轩,“皇上,奴才即刻叫人去把温医官带来。”
还在大殿的魏湛潘冰已经在研究怎么重查此案了。
左家父子神情严峻,魏天泸一脸担忧,魏天禹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只有魏天泰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乱了好,乱了才好啊。
*
温然在益德宫有些坐立不安。
今日敲登闻鼓其实也是不得已为之。
皇帝身子越来越差,再拖一段日子,她也束手无策。
再者就是昨夜刺杀,蓝五受伤。
他们等不了了。
有燕王和崔世皓,蓝戈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更何况,真到了那一步,蓝戈只要证实自己的身份,凭魏轩对蓝皇后的念念不忘,皇帝是不可能杀蓝戈的。
她直觉,皇帝年纪渐长,对蓝皇后的愧疚更深。
蓝戈一定不会出事。
没有等到魏天禹回来,甘露殿的小太监就来了人请她过去。
温然带着翠屏连忙过去。
魏轩情况很严重。
施针已经不能立即消除他的头疼。
需得等上半盏茶的功夫,才有效果。
说明皇帝最近服用丹药更多了。
温然见魏轩神思清明了,她跪倒在地,“皇上,微臣就是豁出这条性命,也要告诉皇上,那丹药有丹毒,不能再服用了,皇上停了那丹药吧。”
半晌,没有任何声音。
魏轩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丹药有毒?”
“皇上,微臣进言两次,可皇上……”
“朕不信。可今日,朕忽然信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温然沉默了一会儿,只能是蓝戈在大殿上说了。
这也是他们商量过的计策。
没有人会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皇帝比任何人都在意。
知道左家人谋害他,他怎么都不可能放任左家把持朝政。
“你为什么告诉蓝戈,都不直接告诉朕?你觉得朕是昏君,不会信你?那你知道今日蓝戈敲登闻鼓上殿告御状吗?”
帝王的威压,让温然沉默了一会儿。
皇帝不可能猜不到蓝戈如何知道他中毒是温然说的。
温然伏在地上,“皇上,您当时说那串珠子是酆都大帝的法器,臣就以为您当时一定有什么心愿是您一个天子都难以实现的,您有那么高的期望,臣说了,您一定不信,所以没有说。并且那珠子,微臣只是摸过一次,没有十分确认里面有毒,故而没有只是回到家中,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怀疑。对于蓝戈所做的其他事,微臣一概不知道。”
这个时候温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知道蓝戈的‘预谋’。
她要是知道了,那她进医官署进宫就是有目的的。
蓝戈没死,她倒是会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