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叹了口气。
她柔声说道:“世子您来告诉我,让我二姐姐嫁到何家为妾,难道就不冷漠?我二姐姐并非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她的愿望很简单,开铺子赚钱,然后接她姨娘养老,再也不回青州那个温家去。
她和何五公子的事,我知道得并不清楚。何五公子这几日滴水未进,想必今晚就会撑不住,世子还是回去劝劝五公子吧,让他打消念头就可以了。”
原本何家出了任何事就找不到她温家。
何五郎就是死了,也跟他们没关系。
二姐姐又没有唆使何五郎绝食相逼。
何申智气道:“他若是那么好劝,就好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跪也跪了,母亲都气病了他还是不松口。”
父亲更是威胁他断绝关系,他居然欣然接受,说断绝关系就能和那个低贱的女子在一起了。
何申智面若冰霜,他不是来和温然谈判的,是来下最后通牒的。
若她们还执如此,就怪不得他们卢国公府的手段了。
“世子,若您非要拿身份权势压人,何五公子和我二姐姐都是宁为玉碎的人,到时候场面只会更难看。您知道的,我们温家没什么权势,只有性命一条,就看谁比谁豁得出去。”
若是何家派人去青州,找温培庄氏答应温瑶入何家为妾,温培只怕会高兴得跳起来。
温然想告诉何申牧,不要做出无法挽留的事。
温瑶死了,何五跟着殉情,他们何家损失的不仅仅是一个嫡子,还有以权压人逼死良家姑娘造成的名声损失。
卢国公府就是再位高权重,也堵不住天下又有之口。
何申智骨碌碌瞪着眼,气得说不出话。
早在温然第一次到何家的时候,他就见识了温然一张利嘴。
既无话可说,何申智只能甩了甩衣袖走了。
翠屏在一旁道:“姑娘,这样就得罪了世子,以后二姑娘嫁进去会不会被他们为难啊。”
温然可没有翠屏那么乐观,“二姐姐嫁给何五公子,不一定是嫁到何家。”
翠屏疑惑地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世子不是说了么,何五公子想分家,他自己分出去。如果再严重点,就是族里除名了。以后他和卢国公府就没有半点关系了。”
翠屏张大了嘴,“何五公子敢这样做?”
温然没说话,上辈子的何申牧可就闹过一出除名。
只是那个姑娘稳不住,这才没除名。
二姐姐是不可能为妾的。
说不定,最后何申牧真的会被逐出族。
真这样,她和卢国公府也就没有半点情义了。
“回去吧。”
和二姐姐的终身幸福来说,卢国公府的那点交情,不算什么。
她温然舍得起。
下了值,温然把消息给温瑶说了,温瑶的泪水滚滚而下,“他,他怎么就这么傻,为了我……不值得。”
温然按住温瑶的手,“二姐姐,何五的身份高贵,可你也不差。你心地善良又聪慧独立,长得也漂亮,你值得!你的值得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也值得别人的付出。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若何五公子脱了族,你就不能辜负他,你要和何五公子好好在一起。”
她不希望何五辜负温瑶一片痴心,也不希望温瑶是个负心女。
温瑶哭得难以自抑。
在青州,祖母不喜,父亲母亲不喜,姐妹也欺负她,就连姨娘也只是觉得她嫁个老实人就够了。
温然,是第一个人这样认可她的。
“五妹妹,若何五不敌家中父母相比,我定不会扑上去求着做妾!”
温然笑了笑,对了,这就是了。
古言,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女子更不能沉溺情爱中。
人生美好的事情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也有很多。
一个男人,算什么。
温然看温瑶的心绪平和了许多就去了影栖阁。
这件事还是要让二老知道的。
从影栖阁回映月堂,温然有些累了。
翠屏推开门,她就看到坐在那里的蓝戈。
他还是一身玄色袍子,暖黄的烛光静静地铺在他的脸上,刚毅的面庞柔和了下来,英挺眉眼如玉雕般,带着一丝俊美。
温然勾了勾唇。
“如何?”她轻声问道,语气里有她意识不到的亲昵。
“刘知进被收押,想来今日或明日就会自裁狱中了。”蓝戈为她斟茶,动作自如地好似做过几百次。
翠屏和云霜对视一眼,轻轻关上门就下去了。
“不过,刘知进没那么蠢,他会留后手。”蓝戈继续说道,“我已经找人盯着刘家所有人了,下午有人拿了东西找小太监带去宫里了。”
“给魏天禹的。”温然肯定道,“他会暴跳如雷。”
*
‘啪’——
魏天禹踢翻了凳子。
“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跟我说?齐威是个傻的吗,这种时候出这么大的篓子,刘知进死不足惜,可今年采买的马商谁来?刘知进手里的账本又在哪里?”
魏天禹胸膛剧烈起伏,他重重地闭了闭眼。
喜福站在一旁战战兢兢不说话。
他还没见殿下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再睁开,魏天禹眼里尽是阴狠。
“刘家,一个不留。”
喜福怔了怔,“回湖州的……”
“一并杀了。”
喜福胸口怦怦跳,这是第一次殿下灭人满门啊。
“刘家,让贾焱带人去查封搜查,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那账本。”
“京中和刘家有来往的人,全部监视好,若有人献上册子,就赏银万两,再赏官职!若有人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统统杀、无、赦!”
喜福惊魂不定地出去了。
刚出去就撞到高冉,“皇、皇子妃,您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