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她能留着刘婧一条命,就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刘婧若是清醒,怎么也会去庵堂的。
现在就是最好的情况。
不管刘知进再去找谁医治,反正她能给出的解决办法就是去庵堂生活。
等温然走了后,刘知进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坐上马车出门了。
*
“老爷,刘知进是去齐尚书府上了。”
吕亚奎叹了口气,早已料到这个情况。
“昨晚,有留下什么证据没有?”
“没有,就是那两口袋耗子没有扔到刘婧的屋里,他们来人太快,只能留着刘婧的院子里。听说一大早刘府的人就去请温然了,想必刘婧还是受惊了。”
吕亚奎点点头,沉声道:“等晚上我再去一趟齐府,你用府里那辆不常用的马车。”
“是。”
华灯初上。
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摊贩也准备收摊回家。
一顶藏青色软轿快速往流辉巷行去。
吕亚奎下了轿子就让人在宵禁前一刻再来。
侧门门房已经被打过招呼,见到吕亚奎直接开了门领他进去。
此刻齐威正好用了饭。
书房里,他正在看刘知进给他拿来的册子。
上面是吕亚奎这么多年收了刘知进多少银子,多少礼品,数目之多,都快赶上他这个尚书了。
“大人。”
吕亚奎一进房间就跪下。
吕府的管家不敢直视,直接关上门,自己在外面候着。
齐威拿着书,根本不看吕亚奎。
“大人,下官实在没有办法啊。那刘婧就是个骄横跋扈的,平常她骄横一点没关系,可现在咱们不是正在紧要关头么,刘知进威胁下官,刘婧救不出来,他就不尽心办事。胡侠那个人,又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下官想以绝后患,才出此下策啊。”
刘婧疯了,以后也不会闯出祸事来,不然三天两头进大牢,他们哪里有那么心力去管她?
并且刘知进再伤心,可为了这个疯女儿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只能今尽心竭力办事。
这些道理齐威不是不懂。
只是吕亚奎也太狠了。
“他孝敬你这么多年银子,你直接逼疯他的女儿,你觉得他还会尽心办事吗?”齐威冷冷道。
把人逼到份上,就只会反抗。
刘知进可不是小商户,他咬一口,那是要缺胳膊断腿的。
兵部在当今圣上眼中,是三省六部里最干净最简单的一个部。
若是知道他齐威和魏天禹早早勾结在一起,他这个尚书就做到头了。
齐威道:“他已经明确告诉我,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你说,你没有一个交代,他会给朝廷办事,给二皇子办事吗?”
即使才初夏,吕亚奎的后背已经湿了一层。
现在,他和刘知进闹成这样,齐威只能选一个保。
兵部侍郎,下面多少人都瞧着这个位置,就算是他吕亚奎现在死了,明天就会有人上书合适的兵部侍郎人选。
刘知进不一样。
他是大陈最大的马商。
这些年也是他们兵部一手促成的。
没有了刘知进,今年的种马,还真找到立马能接手的商户。
吕亚奎咽了咽口水,说出他已经背了许久的说辞。
“大人,刘知进如今这样,以后他若是想给他女儿某个好前程,比如给殿下为妾,给大人您……纳妾,我们当如何,他只是一个商人,这么多年,他第一马商是我们兵部把他抬起来的,他忘了自己分寸,多次威胁,难不成我们这些朝廷命官是为了他一个商人卖命吗?”
这席话倒是说中了一点点齐威的心坎上。
他一个尚书,被一个下贱的商户威胁,说出去能让人笑出大牙。
今日刘知进能拿出贿赂吕亚奎的册子,明日就拿得出他的,后日就拿得出殿下的。
这样的人,是个心腹大患。
原先是打算等殿下登基后,才把这些不干净的事给抹净。
现在刘知进自己撞来……
“殿下是想用刘家来捆绑蓝戈的,你说蓝戈现在怎么办?”
刘婧疯了,婚事铁定是不成了。
吕亚奎听齐威语气缓和,心知事情已经有了转机,他缓缓呼了一口气。
“下官以为,咱们兵部员外郎的女儿也不错,知书达理,又是出身官宦之家,蓝戈说不定直接点头答应了。”
齐威没说话。
他有私心。
蓝戈,他了解过,是个难得的人才。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齐家的女儿也得有个好归宿。
不过这事还远得很。
他按下心中所想,道:“那你来求我做什么?刘知进知道是你,又什么证据,你自己处理了就行。”
这话几乎就是同意吕亚奎处理掉刘知进了。
“不过新的马商,你要尽快找到,这是殿下的大事,不能耽误。”
吕亚奎喜从心来,“是,下官三日内就会找到合适的马商。”
“去吧。”
出了齐府,一阵夜风吹过,吕亚奎打了个哆嗦,他后背的衣裳已经全部湿了。
后背发冷,他快速坐上轿子回了吕府。
*
翌日。
吕亚奎还是等在皇城门口。
他在等温然。
他想知道刘婧还有没有好的可能。
车夫说温然下车,他睁开眼整理了下衣襟,缓步下了车。
“温医官,真是早啊,太后娘娘喜欢温医官不是没有道理。”
“没有吕大人早。吕大人这是,关心刘大姑娘的病情?”
吕亚奎叹了口气,“是啊,刘家侄女现在病情如何,可否治愈?不知道温医官用了什么治疗的法子。”
眼前的少女眼眸清澈,冷清的神清中出现了一丝惋惜。
吕亚奎心中有一个激动的猜测。
“很难治愈了,我向刘员外建议,送刘大姑娘去城外的庵堂,清净养病,以后刘大姑娘说不定能好起来。”
吕亚奎死命压住嘴角,“哎,真是太遗憾了。我那个刘家侄女还没成婚呢。去庵堂,真的能好起来吗?”
“看刘大姑娘自己的造化。”
造化如何,还不是他说了算。
“吕大人,我得赶紧去医官署点卯了。”
“哦哦,温医官,自便。”
吕亚奎站直了身体。
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已经在脑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