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珊极力忍着,眼里的泪才没有落下来。
“知道了,母亲。”温珊低声说道。
庄氏没空理她,转头去看衡姐儿。
温蘅疼得整个人都开始恍惚,嘴里发出呓语,庄氏吼道:“怎么人还不来!”
丫鬟战战兢兢道:“五、五姑娘她身子就是那样,想必已经快了。”
是啊,是个瘫子。
庄氏叹了口气,要不是那个瘫子还有点用,早就送出去了。
温然被两个丫鬟推着到了东院,等到上楼梯的时候,云霜说:“我来背,你们要是背不好摔到我家姑娘可怎么办。”
两个丫鬟撇撇嘴,说得好像她们愿意背一个瘫子似的。
楼梯转角,温珊站在上面的走廊上。
云霜看得心口发紧。
“云霜,赶紧走啊,大娘子和大姑娘还等着呢。”两个丫鬟催促道。
“走吧,没事。”
温然柔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云霜才开始动脚。
温珊就那样看着云霜背着温然上楼。
越上前一步,云霜就走得越慢越稳。
这个死瘫子……
如果不是这个克星回来,她不会三番两次被罚,更不会在大娘子那里失了欢心。
克星。
温珊眯了眯眼,在云霜即将踏上最后一阶梯的时候,伸手推了出去。
我要你主仆都去死!
“啊!”
身体在狭窄的楼梯间滚了下去,发出了砰地一声,惨叫声响彻了整个东院。
赶来的温瑶目光在温然和温珊脸上游移。
温妙则是一言不发。
这阁楼修得早,楼梯狭窄陡峭。
要不是后面有两个丫鬟,温珊定会摔下整个楼梯,不去半条命是不可能的。
赶来的庄氏看到这情况,看了看完好无损的温然,又看了看摔破皮的温珊,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重重闭了闭眼,“五姐儿赶紧来看大姐儿。”
“是。”
庄氏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温然,往日真是小瞧了这个五姐儿。
难道上次也是她推四姐进荷花池的吗?
现在需要她治温蘅,也顾不得许多了。
温然被背到温蘅的房间,诊完脉轮椅才拿上来。
“五姐儿,怎么样?”
“把药渣拿来。”
没一会儿丫鬟上来说药渣不见了。
庄氏大怒,“药渣怎么会不见的?”
她扫过站在一排的二姐儿、四姐儿、九姐儿,随后又看向丫鬟,“再去找!掘地三尺也给我找来!”
“都是你干的好事,你不会治病还偏偏要治,现在大姐姐这样,你是罪魁祸首!”温珊看着温然说道,“定是你的方子有问题!”
庄氏现在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个方子有问题,只是她没有说出来。
“我不信大娘子没有让别的医师看过方子。”温然淡淡说道。
庄氏猛地一震,她的确是找别的医师看过,还是好几个医师都看了,都一致说没问题。
她扫了一眼的温珊,后者后背一凉,不敢再说。
温然出声道,“大姐姐是服用了蔓荆子,这药最是寒凉,于温补之药相冲,之前一个月喝药的效果全没了,等会儿强行用点粥,我开服药,喝了应该就好了。”
之前一个月的心血白费。
这犹如晴天霹雳般落在庄氏和温蘅的耳里。
庄氏摸了摸温蘅的脸,“没事的衡姐儿,咱们还有的是时间。”
“母亲,他一直在找那个人,我,我哪里还有时间。”温蘅委屈地哭道,“母亲,我要马上好,我要马上嫁给他。”
后面那句话极小声,庄氏心疼地点点头,“母亲答应你。”
“你去买药,你亲自煎。”庄氏对杨婆子说道。
“香云,你去把东院所有丫头婆子叫到楼下,我挨个问话,我就不信,我找不出那个背后搞鬼的人。”
温然看了看温珊,“哦,有人又要倒大霉了。”
温珊强装镇定,“你少胡说八道。”
为了不打扰温蘅休息,所有人都去楼下。
廊下,温瑶不停地去看温然,似乎想在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是除了觉得五妹妹真好看之外,什么都没看出。
没有害怕,没有欣喜,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愤怒。
温然一侧目就看到温瑶略带崇拜的目光……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的。
温珊捂着头,“母亲,我刚才……撞到头痛得厉害,想休息。”
“忍忍。刚才你是怎么撞到头的?”
温珊张了张嘴,当时她想推温然,没想到自己反而被温然借力拉了下去,那个温然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
她看了眼温然,刚好撞到温然投过来的目光。
这个小贱人!
“是五妹妹推我的。”
“是吗?”庄氏转头问温然。
温然点点头,“没错,是我推的。云霜背着我站在楼梯下面,我伸出四尺长的手,绕过四姐姐,从背后推她下去的。”
四尺长的手?温瑶忍不住笑了声。
庄氏皱眉,“五姐儿,何必说反话,大伯母会为你做主的。”
温珊一慌,“母亲,你怎么向着她,她是我们温家的克星啊,她一回来我们温家就不安宁!”
庄氏靠在椅背上,“你以为我瞎吗?谁在闹事我心里清楚得很。好了,这件事我不与你计较,香云,挨个问,若是又躲躲闪闪的,家法伺候。”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站了三排,香云挨个问。
一圈问下来,温珊的两个丫鬟靠近过药炉子,但她们一开始不承认,二十板子打下来,立马认下。
“姑娘让我去把熬药的桂儿引开。”
“姑娘说这个是药也是温补的,她想让大姑娘好快点,得大娘子您的夸,就让我把那药放进药炉里。”
“药渣是我偷偷扔出去的。大娘子,饶命啊,大娘子。”
“送去庄子上吧。”庄氏说道。
庄氏掀起眼皮看向温珊,温珊噗通跪倒在地,“母亲,我,我,我都是听五妹妹说的,她,她在荷花池,看,看医书,忽然说那个药是温补的,我才偷偷买来放的,我起初真的是为了阿姐好啊。母亲。”
嗤。
温然的笑在逐渐大亮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庄氏怒火中烧,“来人,给我打!”
温珊害怕地看着两个婆子,慌忙喊道:“母亲,你不能这么做!祖母最疼我,你打了我,祖母一定会责怪你的!”
庄氏最讨厌的就是老太太最疼温珊而不是温蘅。
也最讨厌别人用老太太来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