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贱人?
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这样说自己!
就凭这个残废?
温珊气得嘴歪,大步上前挥开云霜,再次握住温然轮椅椅背,用力往池塘里推,“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云霜被温珊的大丫鬟死死拖住。
温瑶看着温蘅,“长姐……”
温蘅背过身去,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噗通——
背后传来巨大水声,惨叫声随之而来。
温蘅唇角勾起。
“姑娘!姑娘!”
这是温珊丫鬟的声音,温蘅飞快转过身,只见温珊在水里扑腾,形容十分狼狈。
“愣着干什么,救人啊,四妹妹不会凫水。”温蘅忙喊道,眼底看着安然无恙的温然透着怨毒。
“咳咳咳。”
温珊被两个大丫鬟拉起来,全身湿透,不停地颤抖,看向温然的时候,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刚想骂几句,结果喷出一口水。
看得温瑶和温妙发笑。
这样不得体的样子,还好是在家里,不然脸面都丢光了。
“还不扶回去!”温蘅竖眉道。
废物,推个瘫子还能把自己推到水里去。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丫鬟,那大丫鬟小跑着走了。
“五妹妹,还是去祖母那里说说吧。”温蘅压下声音,“四妹妹这样,估计要大病一场了。祖母问起来,还是你自己说的好。”
温然扫了一眼温蘅,柔声道:“她推我的时候你哑巴,现在又多什么嘴。”
那柔柔的语气居然让尖酸的话变得合理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
温蘅吸了一口气,温声说道:“我刚才看柳树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我看到的就是你把四妹妹推下水,还是赶紧去祖母那去吧!”
“哦,我忘了,你和那个温珊还要去领罚,想让我去看你们的笑话?”说完轻笑了一声,那样子就像是好姐妹之间开玩笑。
温蘅抬手指着温然,“你不用装了,现在只有我们在,何必装呢,现在你必须去祖母那,给四妹妹一个说法。”
“是你一直在装,不是大家闺秀还要装作贤淑温柔,可怜可怜。”
温蘅胸膛微微起伏,“我不跟你争,到了祖母面前,希望你也能这么伶牙俐齿。”
“大姑娘、二姑娘、五姑娘、九姑娘,老太太让你们去秋月堂。”温蘅的大丫鬟跑得气喘吁吁。
“走吧。”温蘅挑眉道。
云霜有些担心,温然道:“走吧,没事。”
她能治温蘅的病症,她们暂时还不会对她做什么。
而且二叔父给老太太请安,现在应该还没走。
秋月堂里气氛安静低沉。
“祖母,五妹妹把四妹妹推下荷花池,赶紧给四妹妹请个医师吧,别病了才是。”温蘅福了福身。
老太太没说话,温蘅抬头,看到了二叔父,心里一跳,暗暗后悔,忘了二叔父的习惯。
“你们姐妹小打小闹就行了,干嘛非要往池子里推人呢,刚才你二叔父说四姐儿要把五姐儿往水里推,现在你说五姐儿把四姐儿推了下去,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庄氏温声问道。
一个是要推,一个是已经推了。
谁才是那个有罪之人,一眼便知。
“祖母,我们去看五妹妹,四妹妹教训了下她身边没规矩的小丫头,五妹妹就说四妹妹以后只能当姨娘,四妹妹气不过就吓唬五妹妹去推了一下,二叔父就算没来,四妹妹不会真推五妹妹下池塘的。
反倒是二叔父走了,五妹妹就说四妹妹是、是贱人,然后五妹妹就推了四妹妹下去。”
温境在一旁没插嘴,他去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不觉得温然能做这样的事,她自己说清楚就好了。
老太太抬眼扫了一眼,她根本不想看到这个孙女。
当年老三媳妇生下这个孩子,虽是个女娃,全家也都满是欢喜,她更是喜欢孩子那双桃花眼。
孩子一天天大,半岁了乳母发现她双腿无力,找了许多医师来,都说这孩子天生腿残,无力救治,以后就是瘫子。
这话传了出去,他们温家就被青州人说是温家血脉如此,会遗传。
那时候她的女儿四姐儿正在与临州司马之子议亲,因为这个谣言,对方直接拒绝了,四姐儿哭得死去活来。
一个漂漂亮亮的婴儿,以后是个瘫子,谁能受得了,老三媳妇天天以泪洗面,老三出去也被指指点点,说是他的问题,就连她这个祖母也被人说。
那段日子,她是真想把这个孩子直接溺死在那荷花池。
老二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她才打消那念头。
如今这么大了,瘦得可怜,那双桃花眼看起来平平无奇,一点也不灵动婉转,那张脸,巴掌大,皮包肉似的,一看就不是有福之人。
老太太看了一眼,再不愿看。
她不耐烦地道:“既然你不顾姐妹情分,就去祠堂跪着吧。衡姐儿珊姐儿,不疼惜……”
‘妹妹’两个字,她说不出口。
老太太顿了顿才接着说,“罚你们禁足一日。”
衡姐儿乖巧的应道:“是。”
这和没罚没两样。
“母亲,这样是不是太重了。”庄氏说道,她已经知道温然能治衡姐儿的病症,现在自然不能得罪了温然去。
打了一把掌,就该给一颗甜枣。
“五姐儿,原本就腿脚不便……”瘫子跪祠堂,怎么跪?跪也跪不住。
她用袖子遮了遮口鼻作掩饰,“五姐儿肯定不是故意的,母亲就教导两句吧,她会明白的。”
“母亲,你还没问清楚呢!”温境在一边说道,“事情经过你也听听然姐儿怎么说。”
“祖母为我做主啊,五妹妹说那样粗鄙不堪的话,我就是吓唬吓唬她,五妹妹竟真推我下去。祖母为我做主啊。”温珊忽然闯入,身上已经换了干净衣裳,泪眼婆娑,引得老太太的怜惜。
温然的细眉 稍稍一挑,后面那丫鬟她记得没错的话,是温蘅身边的。
她顺着那丫鬟看了一眼温蘅。
温蘅被那无波无澜的眸子惊了一跳,一个父母遗弃的贱人,祖母不会站她那边的。
“祖母,四妹妹说的,是真的。”温蘅慢慢说道,刚才她居然敢说自己装,那就让她知道在温家,到底谁才是主子。
温然轻悠悠叹了口气,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能听到。
全屋的人都看向她,温珊眼里更是赤裸裸的恨意。
“祖母上来问都不问 就定我的罪,真是让人心寒。我一个瘫子,我如何去推人?我推自己的椅子都费劲,想把人推下去,真真是为难我。”
是啊,瘫子还要人推着走呢,怎么会推人呢?
老太太瞪了一眼温珊。
“四姐姐推我两次,第一次得二伯父救,第二次四姐姐被石头绊了一跤自己掉进水中,现在把责任归到我头上,不是太冤枉我么……
我爹在京都做官,劳烦家中祖母大伯母照看,没曾想,我刚回来就遭此风波,不如回了乡下,反正大姐姐、四姐姐觉得我是克星,克了家里所有人。我自己也想问问,我这双腿是谁克的?”
柔声细语,不疾不徐,这是庄氏时时刻刻教温蘅的,此刻从温然身上表现出来,有说不出的熨帖和舒畅,就像她从小便是这教养。
这野丫头是怎么会的?
“或者,是不是因为我这双腿,大伯父的酒楼越开越好,布庄越扩越大,二伯父书院的学子越来越多,我父亲也连连高升。
一双腿,换来温家的气运,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温蘅温珊瞪大了眼,就连老太太的表情也一言难尽。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