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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逃离瀛洲(1 / 1)


“好,我陪你一同去。”

她悄悄记下老妪敲击的位置,在对应的墙另一头附近来回敲,果然触及机关。

依旧是气味难闻的房间,灼儿难受地呛了两声只觉得两眼发黑。忽地鼻子被一只大手捂住,大手手上挂着香囊,沁人的香气瞬间掩过臭气。

灼儿心头一暖,可更是五味杂陈。

堇然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竟撕下自己一块干净的衣角,帮灼儿遮住口鼻。

“我的衣服从来都是香薰过七八遍,够掩一掩。”

“那……你怎么办?”

堇然却笑得毫不在意:“这味道无非就是血腥气和腐烂味,这房子里一定堆满了腐尸。”

“什么?”灼儿环顾狭小的屋子,那个老妪成天和一堆腐尸睡在一起?

她将目光落在地上那一排脏污窑黑的罐子,很是好奇,小步跑过去瞅着。

忍不住揭开盖子,里面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股很强的腐臭和血腥气,她不死心地一一打开。

“偷看人家的东西会遭天谴。”身后幽幽传来一句。

“什么叫偷看?我是光明正大。”

直到有罐子大片肠子内脏倾倒而出,血液粘稠,腥臭逼人。一颗眼珠子在空中弹跳几下,滚落在脚边。灼儿一一砸碎所有罐子,一半的均是此类,一时间,整个屋子堆满秽物。

“这老太婆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灼儿说完不禁犯恶心。

堇然却很淡定,道:“好歹是人家的宝贝,说不定这是她存活下来的吃食。”

“这些?”

灼儿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地更严重了。

堇然不紧不慢地指向床底,朝灼儿使眼色:“既然都这样了,诺,这床底或许有更大的惊喜。”

灼儿也不客气,直接抽出蛇鞭狠力一甩,

整个床都炸了。床底露出一堆血肉模糊的肢体碎块,有些高度腐坏已然烂在一起,底层更好垫着大堆白骨,无数蛆虫附肉蠕动。

楚然“啧”了一声,依旧面色平静,道:“真是叹为观止啊。”

灼儿终于遭不住干呕起来,慌忙胡乱摸着墙砖逃了出去。

如释重负靠在墙边喘气,她不忘抱怨:

“都怪你,非要掀床。”

血腥场面灼儿见过不少,只是这腐臭气味加上烂肉画面实在恶心。

“如果不掀开,又怎会知道那老太食人呢?”

食人?灼儿瞪大眼,想起老太婆大口吃着那堆烂肉,她更想吐了。

楚然安慰性地摸着她头贴近自己怀里,这次她没推开,毕竟他身上的确好闻。只是灼儿身子娇小,仅及他胸口,整个人淹没在他大衣袍里。

灼儿渐渐松下戒备,心理防线又一次被点点击破,开始怀疑南宫弈的话,也许……也许都是巧合呢?

一路返回至棺椁石室,灼儿找了半天也寻不着机关,还是堇然比较直接,炸开了墙。

本来就属地下建筑,根基不牢,这一炸开直接演变成密室坍塌。

二人也没多想,就朝着炸开的缺口逃,这是一条同样漆黑的狭道,狭道结束是一斜梯。好不容易爬上斜梯,上头石门却关得严严实实。

堇然一句:“退后。”

灼儿知道他又要炸了。

轰然一声石块碎裂,堇然抱起灼儿从一窟窿洞里跳出,落在草地上。

四周是片杂草丛生的花园,而他们炸开的地方是块草地。高明啊,在那石门上铺泥种草,谁发现得了?她有些失望,还以为又会是间密室,结果是出口。

他们正对面是座宫楼,不大不小,保存完好,像是住所,灼儿自是压不住好奇心要去瞧瞧。

寝宫前庭有棵老槐树,叶已枯黄,凋落殆尽。落叶纷飞,冷风萧瑟,显得分外凄凉。

灼儿进了内殿,房内摆设完好,只是多了蛛网灰尘。房内有屏风妆台,纱幔珠帘,明显是女子住所。

“阿然,你觉得这里以前是谁住的?”

见堇然没回话,她回头看去,才发觉堇然走地极缓,方才入殿,面露沉重。

“我就进来看一会,马上就走。”

灼儿以为他生她闲逛之气,快速在殿内转了一圈,却在一堆摆放藏物的柜前停住脚步。柜前特地放了张桌,一个雕花古木的弓架上放置着一把弓箭,拂去尘埃后,弓身龙头凤尾,赤焰云纹,精美绝伦。

忍不住取下来端详一番,弓重量大小适中,易握拉弦,令她爱不释手。她迫不及待地取下架上的箭,跑去门口试射。羽箭射出,插在前庭槐树上,枯叶一时纷洒而下。原本她想射在大门上的,却在拉弓瞬间,眼前一闪而过数个画面,手一抖射偏了。

刚刚那是什么?她慌张地放下弓,不敢再触碰。

是因为这个画中世界的缘故吗?

“怎么了?”

“我方才好像触到了这把弓主人的记忆,零零碎碎,十分久远。”

“是吗?”堇然反而很激动,“有记起什么吗?”

灼儿努力回想,画面多是一闪而过,无数张陌生的面孔,只是……她似乎看到了姐姐的模样。

她未察觉,堇然问的话是一语双关。

“这地方太诡异了,我们赶紧离开吧。”

她自顾自说地出了宫楼,却被快步赶上的堇然拽了回来。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二人躲在门后。

从远及近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灼儿立刻屏住呼吸,纷乱嘈杂的声响越来越大,楼屋坍塌一片。

“吃……吃……吃……”

众头颅开始齐声叫嚷,时不时发生尖锐刺耳的笑声。

“这怪物太缠人,到底怎样才能避开它?”灼儿小声询问。

“再耗一柱香的时间,”堇然抬头望向血月,“我们便能回去。”

“真的?”灼儿仰头,“你找到了回去的方法?”

一激动,声调高了些,惹来了那怪物。

数根腕足顷刻砸下来,三层宫楼伴随着屋瓦碎片轰然倒塌。大片尘雾袅袅,遮住饕餮的视野。

“怎么就砸死了?”一颗头骨惋惜。

另一颗头一声尖叫:“说好要活吞的,谁这么鲁莽?”

“活吞什么?先砸死,免得跑了”

“……”

无数头颅开始争吵起来,腕足交缠在一起彼此撕咬扭打,远远看去,像是一团纠缠乱蹿的蛇球。

幕地青光乍现,从废墟中冲出两道人影,

数片绿叶散在空中。堇然抱着灼儿一路足尖点叶,如履平地,飞速地在空中穿行,待扭打在一团的饕餮反应过来时,他们已逃离了视线之外。

灼儿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见那怪物越来越远,才总算松了口气。方才若不是阿然开了护壁,自己一定被拍成肉饼。

感觉到热液浸湿了自己肩头,她才知道他挡障碍物时手背上划出来一个发口子,鲜血岑岑直流。

“你受伤啦?”

见她眼里竟是担忧之色,他心里暗喜,嘴上却在自嘲:“总算发现了?还以为要流掉半条命你才会注意。”

灼儿蹬着小腿嚷嚷着要下来,堇然只好从空中落下。一跳下,她便抓着他的手撒了药粉,认真地包扎起来,不一会,他原本修长好看到手变成了一个小粽子,上头还捆着精致小的蝴蝶结。

他的目光一刻未曾从她身上移开,看她焦急担心的模样甚是欣喜,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觉得果然刚刚故意划伤十分值得。

“好了,还有哪里受伤吗?”她拍拍那个小粽子,打量着他浑身上下,尤其是那副绝世容颜,毕竟在灼儿眼中,他最宝贵的就是这张脸了。

他一挑眉,索性顺着她的话假意咳了两声:“浑身上下都是伤,疼得只剩半条命,一直强忍着,就想着你什么时候能良心发现管管我的死活。”

“真的?哪?”灼儿信以为真,急得在他身上摸索。

他摁住她胡乱摸索的小手,俯下身附语耳边,意味深长:“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灼儿才知被戏弄,翻了个白眼,挣脱出手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

堇然紧紧地跟在后头,她快对方也快,她慢对方也慢,像个狗皮膏药,牢牢黏住。

她一回身,怒着一张稚气的鹅蛋脸,问:“所以我们该怎么回去?”

“我忽然觉得待在这也挺好,除了那缠人的饕餮,月下散散步倒也惬意。”

她气得一跺脚,差点就要跳起来打他膝盖:“我没心思和你开玩笑,那怪物马上就要追来了。”

“不是马上,已经追来了。”

他说得漫不经心,回身朝后望去,灼儿顺着视线抬眼。果然,在盘旋大道入顶的尽头,赫然出现了无数条肆意游动的腕足。

刚想提步逃,堇然已先一步一只手揽住她轻而易举地抱起,飞身落在最底部的大祭祀台前。

“那画卷是画师重病临死前执意完成的遗作,强大的执念在他死后凝成了通往这瀛洲的入口,藏在画中。在某些契机,入口破开,闻到凡人气息的瀛洲困兽就会通过这个入口将持画者拽入此地。是一位高僧耗尽毕生法力施了三道封印才压制,其实入口封印只是一处,另两道均是压制瀛洲古兽,甚至单独给饕餮上了一道。说是封印,实则是弱化气息,只是你们机缘巧合强化了自己的气息,比如你的血……”

堇然一番长篇解释,最后意味深长地将目光落在灼儿身上。

常人的血或许不会破坏封印,但若是灼儿便不一定了,那些古兽视她如仇敌,它们都想尝尽仇人的血。

灼儿闻言回想起与南宫弈打斗时受了伤,自己的血无意间落在了画卷上。

“所以,我们该怎么破印回去?”

“虽是高僧,但也只是凡人一个。古兽离不开瀛洲,其它人倒也不难,只需寻得阵眼,与卷外人合力施法即可。我瞧那长卷绘制的祭祀台有些迥异,来到此地后发现果然不同,”说着,堇然触向祭祀台柱,摩挲着手指,“这里一尘不染,保留完整,一点也不像废墟残垣。”

他这一说,灼儿才恍然大悟,自己也曾来过这,竟一点也未发觉。

“时间差不多了,”堇然抬眼瞥了一眼如血浸透的殷月,“我已让人在卷外开启法阵,连通即可。”

语落,他一挥袖袍,绿叶乘风聚集,盘旋成海,再募地迸发炸开,青光法阵赫然出现在祭祀台上。

与此同时,饕餮已然拖着庞大的身躯而来,无数腕足游走抬起,遮住了月……

腕足刚要落下,地底生风卷起螺旋,数条绿叶聚集而成的“锁链”由下蹿出,将饕餮牢牢禁锢。

堇然拉着灼儿来到祭祀台上,嘱咐道:“待在法阵里,这束缚困不久它,我去拖住。”

刚要离开却被灼儿紧紧拽住。

“要走一起走。”

虽觉暖意,但他更不想置她于危险。

“放心,对付它我还绰绰有余。”

说罢,他飞身落在了饕餮身前,手上作拨动抚琴状,无数青色光线射出,扎穿饕餮一颗颗头颅。

“啊啊啊啊!!!好疼……”

无数颗脑袋哀嚎嚷叫着,刺耳纷杂,身体不断挣扎扭曲着。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嘶吼,声波甚至波及十里开外,它竟强行挣脱了绿叶“锁链”,怒吼着要撕了眼前人,朝着堇然的方向移去。

“阿然!”

他的身影离得越来越远,逐渐被庞大的饕餮遮得严严实实,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夜中数道青光穿梭。

心急如焚地她很想冲出这法阵,大脑更是一片混沌,担忧、惊慌、害怕……无数情愫交织脑海。甚至眼眶里凝了汪洋,翻滚着热浪就要溢出来,她悔恨极了,自己不该怀疑和提防他。

就算是妖君又如何?就算他做的一切都是演戏给她看,他有那么多次能置自己于死地,早已欠了十命百命。

法阵终于有了响应,开始剧烈晃动。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她奋力呼喊着他的名字。

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扭曲,好在最后一刻,熟悉的白影晃到了眼前,将她紧紧拥住,鼻尖还有沉重的急促喘息。

“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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