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踉跄跄跑出邮船,港口已经堵满了惊恐的难民,正争先恐后的往外涌去。
沈棠气喘吁吁的混在人群中,往后看了一眼,几个黑衣人明显盯着她正迅速尾随而来。
糟糕,看来对方真的要杀人灭口!
她咬紧牙关,提起一口气用力朝外挤:“让让,麻烦让让——”
好不容易狼狈的挤出港口,马路边一辆老式黑轿摇下后车窗,里面娇小清秀的女子朝她笑盈盈招了招手,“姐姐,这儿呢。”
三年没回家,突然看见自己的庶妹热情来接她,沈棠还愣了一愣。
沈玉雪是二姨太的女儿,自幼与她相看两厌,怎么会这么好心?
但是来不及多想,后面的黑衣人俨然逼近在即,沈棠微蹙眉心迅速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快开车!”她语气急促冷声对司机命令。
“怎么了这是。”沈玉雪娇媚的倚着车窗,看到她浑身脏乱的衣裳,眼底一闪而过嫌弃,“姐姐难得知道回趟家,怎么还弄得这一身狼狈?”
“好歹也是家中长女,姐姐还是注意些形象为好,要是被外人瞧去,还以为姐姐是在外面乱作胡为呢。”
沈玉雪俏生生说着,语气却端是冷嘲热讽。
沈棠努力平复着劫后余生剧跳的心情,闻言一双美目冷然的看去一眼。
这些年沈玉雪原来还是没变,对自己抱着敌意,只是看起来更擅于伪装了。
“喏,姐姐脸都脏了,快擦擦吧,免得待会儿被人看笑话。”沈玉雪笑着掏出一块丝帕递过来,眼中闪过不为人知的暗光。
“多谢了。”沈棠蹙着柳眉接过,没有多想,毕竟明面上,沈玉雪始终对她亲如姊妹。
正好身上沾着男人那带来的血腥味,她拿过丝帕便在脸上擦拭。
但下一刻,她就嗅到丝帕上传来一股浓烈的药味。
“沈玉雪!你下药……”
沈棠脸色震愕,却抵不住眼前一阵阵眩晕涌来,纤柔身子很快无力的倒在后座。
看着她一张姣好无暇的脸蛋,沈玉雪眼中浮起深深的嫉恨与恶毒,“好姐姐,谢参将可是听闻你生的美,迫不及待要见你了,你可不能让参将久等啊!”
模糊听到这话,沈棠已经支撑不住彻底失去意识。
等从迷蒙中睁开眼,沈棠只觉身体仍有些绵软乏力,她躺在金丝绒制成的奢软床上,头顶还是朦胧暧昧的水帘吊灯。
“你醒了?感觉怎样。”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邪气的男声,她惕厉的转眸瞪去,只见面相风流的青年男人,正倒了两杯红酒笑眯眯走来。
想起昏迷前听到的话,沈棠心下一阵发冷,勉强后退拉开距离,“谢参将?”
这就是家里为她订婚的对象,谢家备受宠爱的公子。
沈玉雪将她迷晕带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沈小姐不用这么大敌意,我只是想先见见我的未婚妻,你叫我少衡就好。”谢少衡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只是盯着她的眼中,闪烁着惊艳垂涎,意欲明显。
早就听闻沈家长女貌美娇靥,自幼就名动京三省,后来离家才不见踪影,却没想到,沈家是懂事的,不用他提就主动递了婚书,还直接将人送来。
这样的美人,还是沈家长女,确实配得上他谢少夫人的身份!
“沈小姐这些年在外受过不少苦吧,以后做我的少奶奶,只用安心待在家,无需再去抛头露面,我会将婚事提前……”
“谢参将!”沈棠眉间凝雪,言语生冷打断他自诩风流的话,“承蒙参将厚爱,不过,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家中并未询过我的意思,就自作主张下了婚书,乃我沈家的不是,我这次回京海,便是要退婚,为此事当面跟参将赔罪道歉。”
谢少衡显然一愣,随即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下来,咬牙切齿:“你说什么,退婚?”
沈棠心觉不妙,下一秒谢少衡盯着她,眼中浮起势在必得的狠笑,“有意思,在京海还从来没有女人能拒绝我。”
“既然你想赔罪,那今晚上就别走了!”
管她有狗屁的心上人,反正今夜成了,这女人失了清白,以后不还得哭着求着他娶给他做低伏小?!
谢少衡邪笑一声,瞬间撕下伪装,急不可耐的扯开衣领扑向床。
沈棠脸色发白,撑着沉重的身体仓皇往后闪躲,“谢参将,你难道要强抢民女!”
沈家世代为商,在京海也算名入一流,他怎么敢!
“京海可是我谢家天下,我抢了又如何?”谢少衡不屑冷笑,粗鲁拽过沈棠的脚腕。
“撕拉!”淡白小衫被狠狠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一片白皙细腻的雪肩。
愤怒与屈辱一瞬逼红了沈棠的眼眶,慌忙中摸到床头的烟灰缸,她咬牙毫不犹豫砸向谢少衡的后脑勺!
“啊!”谢少衡惨叫着撒开手,沈棠趁机滚落下床,白着脸跌跌撞撞的冲向门口。
刚打开门,额头便直挺挺撞上挺拔坚硬的胸膛,接着响起有些耳熟低沉的一声闷哼。
谢庭骁微微皱眉垂头,深邃幽黑的眼定在她身上。
姑娘凝脂白玉的眉眼此时充满慌乱,星月眸子些许蕴红,像受了惊的兔子似得。
“脑门挺硬。”刚上药的伤口似乎又撞裂了。
沈棠愣愣抬起水光潋滟的眸,接着瞳孔微缩……居然是他!
这个匪寇头子居然敢追到这儿来了?
身后谢少衡捂着出血的后脑勺追出,满脸的气急败坏在看到男人的瞬间也错愕下来。
“二叔?!”
二……叔?!
沈棠眼睫重重一颤,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眸倒退两步,错愕看着男人那张冷峻的脸。
这男人,竟然是谢家大帅?
怪不得…自己看到了他受伤中毒,怪不得他要追来!
沈棠指尖逐渐冰凉,前有狼后有虎,难道她今日注定逃不脱……
忽然肩头甩来一件黑大衣,清冽的冷檀香钻入鼻息,夹着余温,她一怔。
谢少衡看着男人的眼中明显透着畏惧,但看到他解衣披裳的动作,他脸色阴沉的咬咬牙:“二叔,她是侄儿的未婚妻子,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谢庭骁剑眉皱起,掠向他时眼中拂过冷影,“省洲与宁城战火不休,你做为参将擅离职守,跑回来弄女人,还有理?”
谢少衡顿时神情难看,一脸怒不敢言。
“副官。”谢庭骁声音清寒冷厉,发下军令:“参将临阵脱逃,押回军营按军法处置,谁敢求情,一律并罚!”
“是!”祁郜在后头板着脸,心里却在哀嚎,谢老爷子最疼谢少衡这个宝贝孙子,难道老爷子要放人他还能连老爷子一起揍了?
谢庭骁踩着军靴往外去,沉眉扫了眼还愣着的沈棠。
“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