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寒安静的开着车，视线直视着前方。
可能是车里太安静了，他偶尔转头，瞥向副驾驶的小姑娘。
女孩子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时不时看一下手机。路灯光透过树影，斑驳的落尽车里，落在她情绪难辨的小脸上……
“在想什么？”
低低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开口。
里里也毫无防备的说出了郁闷的心里话，“在想我这个最高董事的位置还能坐多久。”
话出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沈默寒转头又看了她一眼，眸底闪过几丝暗光。
里里回过神来，犹犹豫豫的还是开口，“顾仪彬的事儿，你是知情的吧？”
沈默寒随口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跟我姐夫关系那么好，还跟他一起设计了这件事，应该是知情的吧？至于调查什么的，只是例行公事？”
“你大概不了解陆你姐夫这个人，他做事，很少跟人完全交底。”
“……”
里里一时沉默。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提前不知道？
就在她猜测不定的时候，对方又继续，“但以我们这交情，这种事，他对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里里听到这话，眸光微微一亮，“所以你早就知情了？”
“不完全吧，有什么关系吗？”沈默寒反问道。
里里拧眉，“他不是对你没有隐瞒吗？怎么又不完全？那你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沈默寒好笑，直接点破她，“你想问的，是我知不知道哪方面？”
里里被他绕晕了，也不想跟他继续打哑谜，“今晚我们问起的内容，顾家有把柄握在我姐夫手上，你知道吗？”
“听说了。”沈默寒又补充，“但还没查到。”
里里，“……”
她仿佛有点懂了。
姐夫布局的这件事，跟他没什么好隐瞒的，甚至他也是参与了布局。
但是他不光是布局的人，也是局中人。
案子的很多内幕，是需要详细调查的。
而姐夫虽然掌握了不少资料，但却没交给他过，所以也就是他说的，他还没查到……
“那，你会继续调查吗？”里里犹豫着追问。
沈默寒反问，“你觉得呢？”
里里啧了一声，“你别老是反问我啊，我要是能觉得，我问你干什么？”
“这是我的工作，不可能不调查。”
“……”
轻描淡写一句话，让里里小脸垮了下去。
那完了。
这位置看来是坐不了多久了。
还不如早点让出来。
沈默寒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又补充道，“至于能不能查到，能查到多少，这就不在我能掌控的范围了。”
里里抬眸，眼底又闪过几丝希冀，“也就是说，也有可能查不到。”
沈默寒点点头，“或许吧，但我刚刚都听到内幕了，你说，我要不要再请你去警局协助调查？”
里里，“……”
她瞪着圆溜溜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带着审视。
好半天，滴溜溜的眸子转了转，“这，你刚刚听到什么了？什么调查不调查的，咱亲兄妹，你非要搞得这么生疏！”
沈默寒瞥了她一眼，眼底带着隐隐笑意，“不是亲叔侄了？”
里里眼角抽了抽，“我开玩笑嘛，你也知道！”
“你很喜欢开这样的玩笑？”
“不喜欢不喜欢！我下次再也不开了！”
“嗯。”
“……”
里里眨了眨眼，偏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恍然，又有些不确定。
他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听她这句话？
不开叔侄这个玩笑了？
正失神中，她听见他又补充道，“下次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里里小声嘟囔，“我不是很直接问的吗？”
“你一直盯着手机，是手机那头的人还没答复你？而且不是你问的我，是我问的你。”沈默寒淡淡的声音道。
里里反问他，“我直接问，你就会告诉我吗？”
沈默寒想了想，“不一定。”
“看吧，我问了你也不告诉我，那还让我直接问？”里里翻了个白眼。
“但你如果不问，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
里里眸光闪了闪，一时没说话。
这句话有点熟悉。
是她之前跟他说过的。
她之前总是追着他屁股后面跑，也会时常关注他的情绪，如果察觉他沉默寡言，或者因为她的某些话不高兴。
她就会嗲声嗲气的哄他，让他有什么疑惑的就问出来，如果不问，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很在乎我想什么吗？”里里试探性的询问道。
沈默寒嗯了一声，说，“在乎。”
顿了几秒，他又补充，“不是因为你是妹妹，所以才在乎。”
里里张了张嘴，‘那是因为什么’这几个字到了嘴边，但被她咽了回去。
怕得到猜想的那个答案，又怕得不到猜想的那个答案。
车厢里安静。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只有空调送出冷风的细微声响。
踩着夜色，车子驶入月溪湾，缓缓停进车位里。
“明天几点去公司，我送你。”沈默寒先开口道。
里里下意识拒绝，“哦，不用，我……”
“你的车在公司，你想在风口浪尖的时候，打车出行？”沈默寒打断了她的话。
里里扁扁嘴，小声嘀咕，“瞧不起谁？我就没有助理和保镖吗？”
沈默寒刚下车，转头不确定的问她，“你说什么？”
里里回答，“我说好！既然你诚心诚意要当司机，那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这个机会！不用太感谢，这都是你应得的！”
沈默寒失笑，“还是要谢谢，你愿意再给我这个机会。”
一语双关，‘机会’这两个字意味深长。
里里脸上闪过几丝不自然，迅速下车，甩上车门就往电梯口走。
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会因为男女问题这种事，在一个男人面前这么怂……
电梯门缓缓关上。
里里看着电梯里匀速上升的数字。
等数字停留在十三楼，电梯门打开，她鬼使神差的喊了他一句，“沈默寒。”
沈默寒顿住脚步，一手挡住电梯，一双深邃的眸子落在她脸上。
里里脑子空荡荡的，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喊住他。
说不追了，说不感兴趣了。
都是自己给自己洗脑罢了。
无法否认，他只要释放出一些让人误会的信号，她一旦捕捉到，思绪就无法正常运转，无法真的做到冷漠应对。
“怎么了？”沈默寒见她半天没说话，追问道。
“你觉得我和晋瑶谁更漂亮？”里里突然问。
沈默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