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三哥讲究!”大个子张凯伸出大拇指很是爽直的应道。
“啊?”有些胆小的徐鑫很是担忧:“入校第一天就喝酒,这……能行么?”
“放心吧,有事我担着。”向远笑了笑迎头便走。
几人楞了下也都快步跟了上来,一路说说笑笑的直奔门外。
龙平商专地处市郊,门外却是一条颇具规模的商业街,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几人找了个看起来很干净,仍有空位的馆子走了进去,拼起两张方桌正好围成一圈儿。
向远先点了个万能菜锅包肉,又来了份红烧鲤鱼,随后就把菜单推给几人。
几人一见他这俩菜点的挺硬,也没好意思再要什么贵的,尖椒干豆腐,地三鲜,白菜炖冻豆腐,花生米,大拉皮随后又加了一箱啤酒。
向远嘴上说着再点两个,表面上云淡风轻,可心里却疼的要命,暗在桌下捏了捏拳头。
就算再不要酒,这一顿饭下来也得一百来块,那可是大半个月的伙食费。
向远的家境很不富裕,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仅靠地里那点儿微薄的收入养活一家四口人已是捉襟见肘,更别说还要供他和妹妹上学。
他很清楚,这次为了凑够商专的学费,多少个夜晚,爸爸蹲在门口一支接一支的抽着旱烟,妈妈背着他长吁短叹的又掉了多少头发。
就连现在口袋里的四百块钱,都不知道是怎么凑出来的!
可为了实现第一桶金的计划,这一顿饭却是必请不可,而且还决不能让人看出半点寒酸来。
很快,大盘大碗的接连上了桌。
几人提起杯来相续说着“感谢三哥,”“老三真讲究”之类的客套话。
几瓶酒下肚后,一个个脸上也都变了色,逐渐放飞自我露了本相。
向远推脱酒量不行,抱着一瓶酒喝到了最后,暗中却把每个人的酒量高低,酒品如何看了个底透。
张凯来者不拒举杯就干,连干九瓶仍自谈笑风声。
马冲是谁提都干,两瓶之后就仰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了。
徐鑫每次留半口,虽说陪到了最后,也不过就三瓶。
张北推酒耍赖,可挨着张凯也没沾到啥便宜,五瓶过后就舌头打卷,两眼发直。
杨帅有点酒精过敏,半杯下去就面红耳赤,满脸大大小小的疙瘩仿若也更密实了。
李春风和赵海龙两人都是三四瓶的量,稍有不同的是,李春风沉默寡言倒上就喝,赵海龙话多语稠主动劝酒。
眼看几人都喝的差不多了,向远提了杯结束酒,起身算了账。
马冲仍旧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怎么都叫不醒。
张凯骂了句:“真他娘的完蛋!”,随后一把惯在身上背了出去。
几人晃晃荡荡的走出饭馆后,向远推说自己还有点事儿,让他们先回去。随后逆向人流到日杂批发店买了整整两大包卫生巾,丝毫没理会那老板怪异的眼神儿,装进黑袋子一路抗了回去。
回到宿舍,洗漱完毕还没睡着的几人正躺在床上闲聊,一见向远扛着个大黑袋子都有些奇怪。所有的目光都聚拢了过来。
向远自顾自的打开袋子掏出一包卫生巾,动作熟练的折了两下塞进鞋里,又穿上试了试,软绵绵的很舒服。
“我艹!”上铺的赵海龙猛叫一声道:“老三,可真有你的!头一次听说,卫生巾还能这么用!”
“卫生巾?”醉醺醺的李春风很是奇怪的走上前来,撕开一包左右翻看道:“原来卫生巾长这样啊?哎,这玩意儿哪边朝里啊?”
几人一时都来了兴趣,围聚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早有了女朋友的赵海龙亲自示范,把一条卫生巾贴在了李春风的内裤上,指点众人道:“看见没?就是这么用的。”
众人围着李春风哈哈大笑了一通,随后都要垫鞋里试试。
向远很大方的每人发了两个,随后又细心的教众人怎么垫着舒服。
几人喝了酒,嗓门本来就不小,这一通嬉笑吵闹之下,立时引起了其他宿舍的注意,纷纷上门围观。
当时的年代还很保守,十七八岁正处春青懵懂期。绝大多数男生都没见过这玩意儿,更别说垫在鞋里的新用处了,一个个的都想要试试。
向远有些为难的说道:“我这脚特爱出汗,捂一天贼臭不说还很难受,明天就要军训了,这都是留着我自己用的。你们想要,自己买去呗。”
“可拉倒吧!”宿舍老大杨帅道:“谁好意思买这玩意啊!被人看见不说,付钱的时候也不好意思拿出来啊!”
另一个外寝的小胖子也附和道:“就是啊!你买了这么多,一时也用不了,就匀几个呗?”
“多少钱哥们?”
“哥们,匀我几个。”
“我也试试。”
众人跃跃欲试,向远却装出一副满脸不情愿,随后在众人的一再要求下终于勉为其难的开了口:“行吧,那就一块一个,买五送一,买十送二。”
这玩意是垫在鞋里用的,送一个也没啥用处。所以大多数都买了十块钱的。当然了也有不少先买二个试试看。
随着第一波买货人先后回寝把这消息传播开来,又有好信儿陆续赶来第二波第三波。
直到九点整就寝铃响起,510寝室才逐渐安静下来。
众人都喝了点酒,再经这一番吵闹,没聊几句就一个个相续入睡了。
向远粗点了一下,卫生巾差不多卖掉了五分之一,可现在到手的钱差不多就已经回本了。剩下的就都是净赚的了。
这东西零售三块,批发二块四。
一包里有十片,一片一卖块钱。扣除赠送的福利不算,一包纯利竟有七块多!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换上了深绿色的迷彩装,浩浩荡荡的直向操场聚去。
一年一度的新生军训开始了。
向远所在的98经管连同计算机四班的一部分被分到了第九方队。带他们的班长皮肤黝黑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大。却是板着一张脸异常严肃,先是按照男女生大小个儿,整整齐齐的排好。随后就是各种简单而又枯燥的队列训练。
刚一融进方队,向远就发现所有男生的眼神都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或是明目仗胆或是暗瞄偷扫的在每一个同队女生的脸上一一扫过,似乎这是每一个男生的天性使然。
可向远却对每一个穿着迷彩装的女生都不感兴趣,时不时向操场外的夹荫甬路上瞄去。
他很清楚,柳薇是上一届97电会的学生,根本就不在身着迷彩的队列当中。
也不知道,此时的柳薇在哪里,又在干什么呢?
向远正自恍惚走神儿,突然听方队前排猛的爆出一阵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