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司夜痛苦的紧闭双眸,仿佛身处火山熔浆之中,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融化了。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梦见自己又重新回到那段痛苦的时光。
梦里面他成了外门弟子,因不堪忍受其他人对他的欺凌,他选择去了内门当个卑微的洒扫仆从。
本以为会脱离苦海,可也只是从一个深渊跳进了另一个深渊,而这一次,没有江糖,没有光来拯救他。
之后的一切,也只是他一个人孤独痛苦,发现自己是天魔一族的遗孤,又被他一直追崇的慈悲为怀的正派名门追杀。
本想回到九幽冥海,那个他以为的家,结果却被他信任的鬼幽门囚禁,抽筋断骨,尽管最后他在曾经父亲部下的帮助下,顺利出逃。
可那之后,他便再也不相信其他人了,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也彻底死在了这桩桩件件铺天盖地的恶意下。
在梦中他看到了满身伤痕的自己,杀掉了曾经羞辱过他的名门正派,破坏了他们喜庆的婚宴……
他看着梦中满地的尸横遍野,不觉得害怕,仿佛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
梦还在继续,他看见了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一席白衣胜雪,她抱着一个男人,隐隐间还有细弱的抽泣,看得他心头憋闷。
那个女人转过了身,样貌清丽,是……是谁?是……是江糖!是他的师父!
他欣喜的就想要奔向她,可,女人的脸上冷若冰霜,让他止住了脚步。
不,这不是,他的师父,不会用这样冰冷憎恶的眼神看着她,更不会……
他看着刺穿胸膛的剑,心脏抽痛,四肢冰凉。
他以为他死了,可转眼间,他竟是到了他曾经去过千万次的地方,江糖的住所。
而这一次,他无比清晰的看到,她对床上昏死的男人疯了一样不惜自毁千年灵力,也要救活他。
她脸上的关心,眉眼间的悲恸,一遍遍的轻声诉说着的喜欢,以及后来她找他决一死战,只是为了那个男人和所谓的天下苍生,一幕一幕像一颗颗钉子一样,扎得他内心鲜血淋漓。
耳边突然传来轻声低语,“她的心里没有你……” “她喜欢的是那个男人,想收的徒弟是那个叫萧宁远的男人……” “她心里只有天下苍生,可不包括你……”
“去杀了他们……” “杀掉那些害你家破人亡的虚伪的人……” “杀掉她心里的其他人,你才有一席之位……”
最终,他同梦中玄衣滴血,墨发翻飞,赤红着瞳色,踩在高高的尸海山上的男人,身影渐渐重合,狂笑不止……
残月当空,一处隐秘的树林中,巨大的炉鼎内外早就熄了火,可炉鼎却却从内而外散发出如熔岩一般炙热的高温,炉鼎内外一片通红。
炉鼎里的玄司夜,依旧紧闭双眼,周身的气息逐步攀登,额间一抹赤红焰纹浮现,眼睑处赤红的魔纹流转……
……
朝阳初升,殿前广场,早就已经聚满了人,众长老也纷纷到场。
今天是三年一度的宗门大比,青云门无论是内门还是外门弟子,早就期盼这一天的到来,他们辛苦准备三年打算一鸣惊人,大放光彩的这一天,终于到来!
高台上,一名主事长老,缓缓飞临上空,他伸手虚压了一下,原本闹哄哄的广场瞬间寂静,下面团团围聚的弟子们全都闭了嘴,伸头看向高台上空的长老。
“诸位仙友,为了进一步提高诸位的修炼,鞭策诸位,砥砺前行,我们青云门,每三年都会举办一次宗门大比,在宗门大比中,诸位或早就希望大放光彩……”
长老滔滔不绝的讲着开场白,新生们翘首侧耳倾听,老生们则是无聊的打了个哈哈,突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眼尖,瞧见了此次长老席位上的不同。
“你们看,今年参加的长老好少,江师叔祖也不在……”“啊,真的啊,我还想拜入景大长老门下,他竟然没来……”“上官长老在!啊啊,好帅!”“……”
“那岂不是影响到拜师?我还想要拜入妙音长老门下……”“估计三天后宗门大比结束他们才来吧。”“对,应该是,上次是三天后,收徒的时候几位大长老才出现的……”……
高台上的长老似乎也察觉到了下面低声的嘈杂,“咳咳,诸位,放心,你们想要拜入门下的长老,到收徒的最后一天,会出现!”
“好了话不多说!三年一度宗门大比,现在正式开始!”
开幕式结束,众弟子纷纷找到各自的比赛场地,在演舞台下面要比赛的弟子同只是来观看的弟子,排排坐好,看着擂台上紧张进行着的比赛。
惊呼叹息声此起彼伏,擂台上众长老也在暗暗观察。不仅是弟子想要找师父,他们也想挑选个天赋绝佳的徒弟。
“哇!那是谁!他竟然连胜十四场!”台下一名的女弟子惊叹。
“是个外门弟子,好像是叫……萧宁远?”另一名男弟子想了想回答,
“不过我看他下一场很难赢了……”
“下一场?啊!下一场是杜天!”
“对,传闻中,承庭长老暗中定下的弟子,杜天……”
萧宁远看着对面力竭倒地的对手,缓缓舒了口气。
赢了这场他就顺利晋级了!
“下一场,萧宁远,杜天!”
上台的萧宁远脚步一顿,眉心骤然紧蹙,杜天?!杜鸣的哥哥?!
……
看台上承庭收回望向,刚刚赢了十场比赛的萧宁远的目光,揉了揉眉心,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头疼不已。
昨晚上他派人搜寻了江糖一晚上,仍旧了无音讯。
江糖,该不会知道了他的计划,预感到危险,自己躲起来了?可她那个徒弟怎么……
呵,承庭内心冷笑,虚假的师徒感情,江糖果然同那个掌门一样,虚伪!
不过,即使躲起来又能怎样……
承庭冷笑一声,这次其他大长老都不在,千载难逢扳倒江糖的好机会,他又怎么会轻易错失?
他又看向萧宁远的方向,此时萧宁远已经连赢了十二场。
想了想,他挥手叫来一名他手下的长老,轻声传音。
那名长老收到命令之后,缓步离开前往萧宁远的擂台……
“怎么?你要为难那个小子?”上官皓月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
“为难?我是那样的人?只是想看他够不够格拜入我门下,给他一点考验罢了……”
承庭冷嗤,黑瞳闪着阴森的算计,喃喃自语,“根骨倒是不错……”
自然是不错,正好补了你缺失的炎阳根骨……
上官皓月厌恶的扭过头,压抑心底的恶心,冷漠传音,
“什么时候动手?”
“三天后,择师大典。”
江糖低声喃呢,“今天是第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