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少动怒,少动怒,对你身体不好,你就是不听!吴大夫虽有异心,但没说错,你体内仍有余毒,时不时发作。你昨晚便毒发了,你却不当回事,还冲这个吼冲那个叫的。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如此中气十足,是辛大夫无疑。
只是卿令仪还是头一遭听说,成炀中了毒。
书房狼藉,成炀正坐在书桌前,侧脸轮廓分明,脸色略显得苍白,他垂着眼眸,不似往常冷峻锋利,反而呈现一种颓废之感。
辛大夫单手叉腰训话,听见声音,转过身行礼:“夫人。”
卿令仪对他颔首示意,又看向成炀。
他才掀起眼皮,眸色漆黑深沉。
辛大夫是个精明的小老头,看出他们之间氛围不对,背起了药箱,“将军、夫人,我先去准备今日的药。”
成炀一言不发。
卿令仪应声:“劳烦辛大夫。”
“夫人客气了。”
辛大夫走后,书房内弥漫开沉寂。
成炀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但是看样子,也并不准备发怒。
至少目前还没这个迹象。
卿令仪清了清喉咙,斗胆发话:“该去母亲那儿吃午饭了……将军。”
成炀仍注视着她,毫无血色的唇扯动了一下,“夫君。”
卿令仪短暂沉默。
“再记不住,就叫左县公接你回去。”成炀嗓音微冷。
卿令仪一愣,“和离么?”
成炀脸色阴沉,“你想得美!”
卿令仪又是一愣,“不是刚才你说的……”
“闭嘴!”成炀呵斥。
卿令仪老实地合上了嘴巴。
成炀怒意未消,恨不能杀几个人来泄愤。
当着她的面来杀,反正她自己说的,不会害怕。
最好当着她面把江宜洲杀了!
还有清梨!
他死死地盯着她,“怎么不说话?”
卿令仪:?
你记性差得有点过分了吧?
“就这么讨厌我?”
卿令仪实在冤枉,“是你叫我闭嘴的呀。”
成炀噎住了。
卿令仪又道:“再说,若是讨厌你,我就不来喊你一起去吃午饭了。”
总感觉今天的成炀尤其幼稚讨厌。
“强词夺理。”成炀硬翻出来一句。
卿令仪更加确信,幼稚,十分幼稚。
她忽然生出一个大胆揣测,试探性地问:“夫君……我可以给你把脉么?”
她打量着成炀的表情,若是他流露出任何凌厉、不耐烦的情绪,她都立马收回这个想法。
成炀冷笑,“你以为你的医术比辛大夫还高明?”
卿令仪脸上微微一红。
也是。
她只跟着师父学了短短一年的医,和辛大夫怎么比。
看来没可能了,她敛下眼眸。
“过来。”成炀又道。
卿令仪抬起脸,不明其意。
“不是说把脉?”成炀将右手放到桌面,撩起袖子,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
“……”
卿令仪真搞不懂他,半信半疑走上前,“我搭脉了?”
“嗯。”
得他首肯,卿令仪才伸出手去。
成炀身强体壮,脉道充盈有力,只是细微之处却有异样。
原本卿令仪猜测,他中的毒是不是那种引发内火燥热,间接影响情绪、使人暴躁的类型,但事实证明不是。
如同有病邪在不断地冲击,试图压制住他蓬勃的生命力。
这样的脉象确是中毒,并且还是凶煞毒。
师父第一个教她的就是这种毒,她记忆犹深,只是真实碰到,还真是头一次。
此毒极为凶悍,中毒之人活不过半年。
成炀能撑到现在实属奇迹,但也没剩多长时间了。
“怎么,”成炀盯着她,“知道是什么毒了?”
卿令仪摇了摇头。
师父说过,这毒世所罕见,寻常医者穷其一生都接触不到,说出去别人只会当是疯言疯语。
所以,她决定隐瞒。
只是她会寻找解药,保住成炀的性命,也就意味着偿还了他救命的恩情。
那她就能离开了。
“知不知道这是谁下的毒?”她还很关心这个。
“不知道。”
“好吧。”卿令仪正要收手。
成炀却忽地抓住了她。
“嗯?”卿令仪低头,“怎么了?”
成炀不言,手指握紧,将她扯入怀中,吻向她的双唇。
可是卿令仪侧过脸,躲开了。
成炀目光陡然森冷,“这回是因为什么?江宜洲?”
不容她辩解,他戾声道:“昨日我已将你中毒的事情传了出去,江宜洲已然获悉。据我所知,他极度震怒,责罚了好几个负责此事的部下。”
卿令仪皱起了眉头。
“不过你也说过,你对他没有感觉,”成炀眯起黑眸,“那是因为清梨?”
“什么?”
“我早和你说过,我对她不感兴趣。只是我不准备杀她,反而今天就会放了她,”成炀扯起残忍笑意,“不过,她诱导旁人下毒杀你这事,江宜洲已经知道了。你说他会怎么处置清梨?”
“江宜洲的事,与我无关。这些别的事,将军也不必告知我。”卿令仪轻声。
昨天晚上,她想明白了。
她只是来报恩,又不是来爱他,很多事情他不想告诉,那她就不去了解。
保持距离,皆大欢喜。
但这话不知怎么激怒了成炀,他突然抓紧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身边,神情异常乖戾,“卿令仪,你已经嫁给我,是我的人。我不想对你做什么,就不对你做什么,想对你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他死死地盯着她,“我想亲你,或是对你做其他更过分的事,你以为你有反抗的余地么?”
卿令仪被问住了:“我没有反抗呀。”
“那你刚才躲什么?”
卿令仪如实道:“你毒发了,应当好好休息,接吻也太不合适了。”
但这个解释并未让成炀满意。
他目露凶狠,恶声恶气道:“谁说毒发了就不能接吻?”
将她托到腿上坐着,大掌按住她的后颈,不断地与她纠缠。
执拗,疯狂,不止不休。
许久。
成炀放过她的时候,卿令仪几乎喘不上气来。
“毒发了能接吻么?”成炀揉捏着她的唇瓣。
“能的……”卿令仪欲哭无泪。
“当真?”
“嗯嗯,真……”卿令仪话说一半,又被成炀堵住了嘴。
又是许久。
成炀再松开,卿令仪迅速道:“不论毒发还是没有毒发,你都能接吻,我相信。真的。”
成炀凝视着她。
“母亲说,让我们去吃……”不等她说完,成炀再度吻了过来。
“……”
卿令仪快要崩溃了。
吻得很久,久到她失去了概念。
分离之际,卿令仪的唇舌之间可以说是麻木的。
可是成炀不同,不知是否亲昵缘故,他的脸色好到不行。
看着他,卿令仪想到话本中专门吸人精气的狐妖。
而她就是快被吸干的那个凡人,已经说不出话,坐在他的腿上,这个姿势,就感觉被他架起来,放火上无情地烤。
可是她已被吻得浑身乏力,只能够疲软地靠在他的身上。
成炀的手掌贴着她的腰肢缓慢游走,沙哑的嗓音带着病态的痴狂,“你这副模样,那我可以为所欲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