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男子身材极高大健硕,单手推开了门,面庞俊美非常,却没什么表情,朝她看来,黑眸压着一片冰冷。
叶缇兰不敢直视,低着头问:“你……你是何人?”
“成炀。”
不疾不徐的一句。
叶缇兰猛地怔住。
成炀语气没有波澜,问道:“你就是叶缇兰?”
叶缇兰心口狂跳起来:“我……我是……”
成炀颔首,提步往里走。
见他越走越近,叶缇兰激动得脸颊通红滚烫,大将军来了,大将军竟然来了!
他来做什么?
是看上了她吗?
还是……
“一件事。”成炀在离她几不远的地方站定,嗓音平直。
叶缇兰红唇微启,掐着嗓子用最温柔似水的声音道:“大将军请说,不论什么,奴家都……”
“啧。”
成炀听着都觉得做作恶心,一把掐住了叶缇兰的喉咙。
强大力量压迫,令叶缇兰发不出声音,连喘息都变得艰难。
成炀垂眸,面无表情地看向她:“滚出将军府。”
叶缇兰一愣。
离开将军府?
她不理解,更是不甘心,口中发出嗬嗬声:“不……不要……”
成炀加重手上力道:“搞搞清楚,这不是在和你商量。你不愿意走,也行。”
他的嘴角缓缓扯出一个扭曲的笑:“这个院子的门灯该换了,我看,不如就用你的骨头和皮肉,做一盏人皮灯笼。”
他是数次从尸山血海闯回世间的人,身上有散不尽化不开的凌厉杀气。
他说着话,犹如恶鬼索命,修罗低吟。
叶缇兰本能地涌出无尽恐惧,用力地挣扎摇头。
“想明白了?”
叶缇兰拼了命地点头。
成炀满意了,松开了她。
叶缇兰摔在地上,浑身战栗抖得厉害,脸色煞白,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她是真的吓死了!
成炀走后,好一会儿,叶缇兰才恢复力气,她顾不上什么伯母,赶紧套上马车跑了。
什么荣华,什么富贵,那也得有命才能享用得上。
大将军,她不论如何都是不敢再肖想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想来,那卿令仪真是惨,既已出嫁,逃是逃不走的,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
赵姨娘是在叶缇兰逃走之后不久,得知此事的。
她刚把一包毒药交给侍女红袖,安排她找机会下进卿令仪的茶水饮食里。
乍然听闻,赵姨娘惊得差点掐断指甲:“你……你听错了吧,他不是昏迷了吗?那可是我亲眼看见的!”
“是真的!否则叶姑娘为何这样着急就跑了?她甚至都没有来见您!”
赵姨娘本想说那是因为叶缇兰没用,可是她知道,他肯定是会醒来的。
她的脸色越来越惨败,回忆起当初被成炀支配的恐惧。
“姨娘,您也不用这样害怕,开笼子的人是叶姑娘老家带来的,咱们给了他那么大一笔钱,逼他承认是叶姑娘指使他干的,他也按照规矩自杀了。将军查不到我们头上来的。”
“你懂什么?”
赵姨娘颤栗着呵斥她,“那是成炀!你知道他的本事……”
突然,她瞳孔惊悚放大:“快!快去把红袖叫回来!这毒不能下!成炀肯定会发现的!”
成炀最讨厌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小把戏,他肯定会杀了她的!
“可是……”
“成炀没来找我,看来他还不知道我做的那些事,即便知道了,可那小贱人的手上没有确凿证据,成炀疑神疑鬼,怎么会信她?”
意识到这一点,赵姨娘缓了一口气。
幸好,她每次给静尘轩那老东西下毒,手段都很隐秘。
红袖到底是在下手前被叫回了翠玉院。
赵姨娘知道,她得消停些了。
好在她有着管家大权,对付一个卿令仪,那还是很容易的。
·
赶走叶缇兰后,成炀感觉身子轻快了许多。
他有些惊异,因为中毒以来他不止一次喝过吴大夫的药,却从不管用。
这还是头一次。
他于是去处理了一些别的事,还给薛氏请了安。
老太太哭得厉害,他安抚了半天。
擦去眼泪,老太太夸赞起卿令仪,他又硬着头皮听了半天。
回到宴山居,成炀不由自主地往亭子那边望了过去。
却没见到卿令仪。
反而是房屋那边,传来她的嗓音,商量的语气:“要是告诉我大白关在哪儿,我明天就给你做猪肉鸡蛋羹吃。”
接着是吴量:“夫人,我不能……”
“两碗!”
“这不是几碗鸡蛋羹的问题,主要是将军……”
“四碗!”
此话一出,吴量明显顿了一下。
成炀脸色黑沉,在自己手下屈服于猪肉鸡蛋羹而选择答应之前,踏入屋内。
卿令仪正坐在当堂一张黄花梨官帽椅上,兴致盎然地讨价还价,右手举起来,竖起了四根如葱似玉的手指头。
成炀一出现,她的神情微变,手臂跟着垂了下去。
吴量则是展现出了格外的坚定:“夫人,即便你每天都给我做四碗鸡蛋羹,没有将军准许,我都是不会说的!”
振聋发聩的发言结束,他转向成炀:“见过大将军。”
成炀懒得拆穿他,“嗯”了一声。
他又看向卿令仪。
卿令仪兴致缺缺,起身就要走。
成炀:“站住。”
卿令仪停住了。
成炀提醒她:“规矩。”
卿令仪心中不满,敷衍地行了个礼:“将军。”
成炀见她态度差,大概是心情不好。
他想让她的心情更加不好,于是问:“想知道追风在哪儿?”
他盘算着,等她说“嗯嗯,想的”,他就回“那就想着”。
看她发愣受伤的表情,岂不有趣。
没成想,卿令仪选择了否认:“不想啊。”
成炀没放弃:“当真不想?”
卿令仪摇头:“不想。”
其实她是想的,她好无聊,想和它玩。
但她在生成炀的气,所以不想跟他说。
她甚至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又道:“将军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去忙了。”
“忙什么?”成炀问。
卿令仪被问住了,她总不能说去睡午觉吧。
她的脑子迅速地转圈,憋出来一句:“去给母亲请安。”
成炀讥笑了一声:“你倒孝顺。”
怪不得母亲喜欢。
他盯牢了她,头也不转地吩咐:“吴量,出去。”
声音极冷。
卿令仪心口一跳,偷瞄见他面色阴沉,好似下一刻便要动手杀人。
她惊觉,他在生气。
也是呀,这是成炀,不是娘亲,也不是左伯伯,她怎么一下得意忘形了呢?
吴量出去了,卿令仪十分紧张。
成炀幽幽开口,叫她:“卿令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