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建先向老哥哥报了洪秀清的平安,夸奖了她的能干。
洪承畴很满意自己女儿的表现:“帮你做多少事无所谓,我倒是担心她给你添乱。”
说完了这些事,吕建对洪承畴,说出了自己在偏头关的所见所闻。
“我在偏头关的时候,接触了草原的牧民,我知道现在咱们军中,朝廷抵充军饷,却被将士当做废物的咸菜,已经是牧民们最喜欢的商品之一,而且大有供不应求之势。”
“还有这样的状况?”
“是的。所以我就想,既然朝廷在边军的钱粮军饷上,让伯父你这个督粮道捉襟见肘,那为什么不变通一下,你就多向朝廷申请,在朝廷看来这些最不值钱的咸菜呢?
到时候你申请了,朝廷也愿意给。然后你再将这些咸菜,直接分发给各地边军,让他们和牧民去交易,不但能卖个高价,还能缓和边军和蒙古人的关系,消弭一些冲突,何乐而不为呢?”
洪承畴拍手叫好:“向朝廷要银子,那就好像割他们的肉一样难。想要些咸菜,他们倒是出手大方。只要有这么好的销路,这事儿绝对可行。我下午就写折子给兵部和户部,就办这事。”
“而我还有一件事想咨询一下老伯。”
“大侄子请说,老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洪承畴一口一个大侄子,这是在敲死自己和吕建的辈分关系。
吕建也只能苦笑理解,毕竟,人家将一个大闺女放在自己那里,最终也得有个名份不是。
其实,这段时间来,吕建对洪秀清也好感大增。除了洪秀清闹腾了一些,模样性格还是满招人喜欢的。
“还是在偏头关,我听蒙古人告诉我,按照当年孝宗和蒙古人结盟,定下来的插赏规定,我们大明是每年对蒙古人,出口一定比例的粮食的。虽然这两年国内欠收,百姓也吃不饱肚子了,但也不至于违背盟约,减少乃至断了对草原的粮食出口,逼迫蒙古人不得不来抢啊。”
中国人是最注重一诺千金的,盟约上规定什么,是绝对不会毁约的。即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实现承诺。这和后世那个美丽国可是千差万别。
但这怎么突然间,自己也要像美帝那样,无耻的将盟约随意撕毁不兑现呢?
这里一定有什么文章问题,所以吕建一直怀着这个疑问,才跑来询问这个老钱粮洪承畴。
之所以他不问武之望,原因他知道这里一定有情弊。即便自己问了他,他也不会跟自己说实话的。
武之望和自己,那是真真正正的盟友关系,互相的利用罢了。而不像自己和洪承畴,是亦师亦友,再加上那不得不说的关系,那就是无话不谈的交情。
对于这个问题,洪承畴也是大吃一惊:“难道朝廷对草原出口的粮食份额,已经断了吗?”
“断了。”
洪承畴就皱眉了:“这可是个大事情。真要是断了草原人的粮食,最终会逼迫着草原人,向中原抢劫的。这个情况可太严重了。”
“难道朝廷看不到这个局面吗?”
洪承畴就郑重的说道:“朝廷没有撕毁盟约,断绝对草原粮食的出口,这一点我敢肯定。因为如果有这样重大的政策出台,我是会第一时间得到朝廷通报的。朝廷会首先让三边将士,严密把控粮食出口,提前警戒。然而我没有得到这个消息通报,那就证明,朝廷没有改变原先的政策。”
然后沉思了一下:“不过你不要担心,这件事也在我管辖范围之内,我一调查就能调查出来。”
三边总督,节制河西巡抚、河东巡抚、以及甘、凉、肃、西、宁夏、延绥、神道岭、兴安、固原的九总兵。
虽然是御边的机构,但管着两个巡抚,而巡抚又监管地方,所以洪承畴这个督粮道,就可以用他的权利,下令其中的一个巡抚,去调查这事。
有了这样的承诺,吕建就松了一口气。
之所以他对这件事这么关心,倒并不是出于对蒙古人没有了粮食,而不得不再次发动战争来抢劫,让自己的商屯受损。他主要担心的是,如果内地如此缺粮,自己发行粮票,并且开始有预谋的将粮票,变成货币流通。那自己就要提前做足准备,在南方大肆的采购粮食,否则自己的粮票就会出大乱子。
这事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查清楚的,所以三个人就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酒足饭饱之后,吕建告辞出城。
在回来的路上,一向很少开言的齐飞,就像吕建说到:“其实大人想要查明白,对蒙古出口粮食为什么会断绝,办法很简单。”
吕建就询问:“那你认为,用什么办法呢?”
齐飞就简简单单几个字:“查粮商。”
吕建听了,就不由得点点头,但又摇摇头:“经过上次神木事件,我就对插手地方的事谨慎再谨慎了,我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所以还是通过洪大人去办,那样比较好。”
齐飞就默不作声了。
回到了营地,带着护卫们再次出发,目标直奔镇番堡。
镇番堡的酒厂,规模比神木和大同更大,效益更好。
因为在这里,不但要供应更加苦寒的蒙古草原,还要供应洪承畴贩卖西域。所以烈酒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下。
视察了一番之后,吕建就准备回去了。
这一大圈下来,时间已经到了春末了,看到沿途商屯,还有普通的百姓的土地,都栽上了地瓜,种上了庄稼,虽然还是天旱,但在这里已经可以零星的看到风车那巨大的身影了.
那是开明的地主,建的风车,他们不但浇灌了自己的土地,更将在河底下的河水,移到了高高的河岸的蓄水池里,然后卖给周边的百姓。
周边的百姓就肩挑,背篓,或者干脆端着瓦罐,大人孩子老弱妇孺齐上阵,就近在这里买水,浇灌自己家的土地,保证禾苗的成熟。
而最喜人的是,就在吕健离开镇番堡的时候,从西北刮来了一片浓云,然后稀稀落落的下起了珍贵的小雨。
这片浓云就追着吕建的一行队伍,下啊下。
沿途上所有的百姓,都在用接近于癫狂的心情,对天高呼感谢,这场珍贵的雨水的到来。
只是可怜了吕健一行,因为被雨水追着从西到东,总是处在落汤鸡的状态中。
吕建和他的属下,却无比喜悦的享受着,这种被雨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