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染面色一冷，上前用力拂开杨雪紧锢在苏眉肩膀上的双手，将苏眉一把拽至身后，盯着杨雪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
“谁的错谁承担？眼前我们面临的这一切都是你引起的，既是你的错那由你向这些婶子叔叔表达一下歉意又有何不可？”
陆染这番话和对面秦婶那群人谈及的力度又不一样，是真真正正将杨雪套在脸上的那层假皮撕了下来。
毕竟她们三人都知道这次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所谓的租房而是来看还给杨雪家的房子。
而对方抵达这处小院后的所作所为都没有提前和她们两人做过商量，完全就是只顾自己，更严肃点来讲就是将她们当成了随时可以为她冲锋陷阵的炮灰。
杨雪一张脸瞬间爆红到了耳后根脖颈处，她咬着一口后槽牙，一双眼睛泛着红血丝，指着陆染的手微微颤抖着，整个人似气到了极致。
“你…陆染，你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派的。从来到这开始，你非但没帮我说过一言反而跟着这群人一起攻讦我，带着苏眉孤立我。
现在我是真的很怀疑你的居心了…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把苏眉当朋友当姐妹在对待。”
话落，陆染察觉到身后的苏眉仿佛想要说什么，她盯着杨雪挑了挑眉右手紧紧按着苏眉开口冷声阻止道。
“没你的事，安安静静待着。”
“阿染，我....”
“你再帮她说话我可真的生气了。”
“啊…我没想帮…阿染，我错了，你别生气。”
苏眉惊得瞪圆了眼睛，嘴巴微微鼓着，又连忙拿手捂住。
杨雪以为这次苏眉在听了她的那些话后还会如以往般替她讲话甚至拉拢着陆染一起。
可惜…
现实却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苏眉望过来那双亮闪闪的杏眸里只有期望和微不可见的愧疚。
还能期望什么？
不过就是想让她妥协，让她向陆染这小贱人还有对面那群不要脸的穷鬼低头认错。
贱人，都是不要脸的贱人。
靠不住的白眼狼。
杨雪咬了咬唇，瞥见余光处好整以暇等着她道歉的土包子穷鬼们，略过陆染深邃的眼睛用闪着泪光的眸子眼巴巴望着苏眉。
整个一变脸达人，凄凄惨惨来形容此刻的她是一点没错了。
“小雪，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帮帮我吧！你知道的，我心一向是最善良的，就是喜欢刀子嘴。
要不然你结婚那次我也不会…”
最后那番话一出，苏眉还没什么表现，陆染却想爆一句粗口。
她低低咒骂：真够可以的，苦肉计和携恩以报同时上演。
这样搞，苏眉这种有恩报恩的人怎么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对面那些人用言语羞辱杨雪。
不扑上去以身挡灾就不错了。
念及此，陆染抱着手臂阴着脸嗤笑一声。
“杨雪，说那么多没用的干嘛！自己做下的错事难道你还想让眉眉帮你挡着，这可有点不地道啊！
你不是把眉眉当成最好的朋友吗？最好的朋友就是你拿着以往的恩情要挟对方替你出头挡灾，那你这好朋友我们可真的需要好好斟酌斟酌了。”
杨雪见苏眉眼中的愧疚越来越深，心里开始生起丝丝喜意，暗叹苏眉还是她握在手心的那个蠢货。
可惜开兴不过三秒，陆染紧跟而来的话却如同魔咒般在她的耳畔响起，发出嗡嗡的震耳的响声。
她再一抬眸，苏眉眼中明显带了犹疑。
可恶！
陆染这个挡路的贱种真该死。
她们在这边对峙犹疑不决，旁边的秦婶他们却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我们不要钱不要物的，就是想要杨雪的一个道歉和诺言，你要是不愿意，那你们今天就都别想走。”
“不道歉都别想走。”
“对，看咱们谁耗得过谁。”
见此，陆染拉着苏眉站在一旁不说话，心中却不可避免地摇了摇头。
秦婶这群人说聪明也聪明，道一句蠢钝也不算看低了他们。
这种手段也只能暂时得个心理安慰，就算这次杨雪许下承诺也不过是针对于她一人，待杨家掌权的人回国这房子被要回来也只是早晚的事。
更何况…杨雪可不是个信守诺言的君子善人，秦婶这帮人今天给她这么大羞辱，后面她肯定会加倍还回去。
啧啧啧
斗起来后不知道这锣锅巷又会有多少风波产生。
要是能咬下杨家一块肉想必杨雪的脸色一定会非常好看。
就看最后谁的手段更高一筹了。
思索没过两秒。
陆染就看到对面又开始闹哄哄的人群中走出两个老太太，她们眼神凶煞似门神般站在已经被牢牢上了匣子的大门身后。
这是把她的后路给彻底断了呀！
杨雪显然没想到对面秦婶那群人对她亲自道歉的执念如此之强，她咬了咬牙想着随便说两句又扫到两老太太的举动，忽然就不想动了。
是的。
这回她自信地笃定陆染就算是只蜜蜂也逃不了了。
有人兜底，她便不急了。
苏眉和杨雪相处的时间更久，加上之前的前车之兆。
她一眼就看出了自己这位朋友打得什么主意。
心里一急。
苏眉捏了捏陆染的手心，前倾身体附在自家好姐妹的耳畔解释了几句。。
“阿染，你把我松开。我要跟杨雪说两句。”
陆染回头时眼里透出一丝浅浅的怀疑，又很快掩去，似再次确认般问道：“你打定主意了。”
“嗯，我决定了。”
虽然还是有点疑虑，可对方的眼睛还有肯定的回答还是给了陆染一份说不明的信心。
她觉得自家这丫头在听了那么多后，脑子还不至于固执到扭不动开关，多少还是偏移了一些的。
陆染十分爽快地松快了抓着苏眉的右手，极其丝滑地将手塞进衣兜取暖。
是的。
在冷风中斗争了那么久，她的手已经冻得冷冰冰且处于活动不了手指的僵硬中。
“小雪，天气这么冷，这里又没有休息的地儿。你真要忍着饥饿一直守到晚上，期待着被我表哥表舅他们发现再被带出去？
就咱这身体加这天气，到时恐怕就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你想要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吗？”
“我们也想帮你，可你也看到了，大婶她们指定只要你的道歉。”
横着出去和身体受冻这样关系到杨雪自身身体的大事让她终于感受到了脚下及身体各处的寒意。
动了动脚，说是冰块一半僵硬都没错了。
她面色一滞，想着再给自己一个机会挣扎最后一次。
随即杨雪抬眸委屈地看着苏眉并向她控诉陆染的不留情面。
“小眉，你的心意我自是明白的，可陆染刚刚对我说的那些冰冷无情的话却着实伤了我的心。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对我的意见会这般大。
你知道的，我在沪市就经常跟你念叨着她的好，从未说过任何暗讽她的话，可我今天是真的开了眼了。
我…我难受啊！”
咦
真是脱了裤子放屁，以为随便说两句就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颠倒黑白了。
扣帽子前也不动动脑子。
陆染嘴巴一撇，翻了个白眼，继续保持之前的不耐。
“杨雪，你说我冰冷无情没有温度，可你怎么就不去对着这臭水沟照照自己的脸。
我一番好意，你却装糊涂歪曲我的意思。
我帮你，你却说我只会讲风凉话。
我问你，这些臭狗屎一样的字句，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至于为什么要你道歉，还不是为了咱们大家好。北城的风要是站在外面吹半天，头就要痛得不要不要的。
按你闭口不言的意思，吹一整天，是要咱们三人刚出门就集体进医院吗？”
杨雪动了动嘴唇，转着眼珠强行狡辩，顺便将苏眉拉了进来。
“那你也可以好好说呀！像小眉这样就很不错。为什么要那样咄咄逼人呢！
小眉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苏眉立即朝陆染看去：“……”
这个杨雪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咋不停地说疯话干疯事。
她说，她能对着阿染说什么。
开口道个歉就了了的事硬要熬到现在还在继续生事。
难道大家的健康还比不得一个小小的脸面问题。
而且这本来就是杨雪应该做的呀！她自己犯得错难道让别人帮着买单就是没问题了。
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要弄得复杂烧脑子。
“小眉？”
“小雪，你看大婶她们都在等着呢！咱先把事做了，一切都等出去再说，行吗？”
杨雪磨了磨牙，扫过陆染淡淡的神色，梗着一口气偏过头喘了好几秒。
知道自己打的那些主意通通落空，且她现在确实感受到身上有些凉凉的，心里更是害怕两个小贱人说的那些进医院的话成真。
杨雪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愤然，似要做一件牺牲自己护卫朋友的大事，一脸无私奉献的大义，“阿染，小眉，你们放心。刚刚是我进了死胡同没想出来，我现在就如你们所愿，跟她们道歉带你们安全离开。
牺牲我一人，幸福我的朋友，我想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陆染：恶心，想吐。
苏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