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到李红从办公室楼下跑出校园那一刻。
研究生宿舍里。
陆染将宋彦书刚刚让人给她拿来的几袋小零食打开,郝然在列的就是她让宋远老同学托人带过来的叠成小豆腐块的G市日报。
展开一看,上面占据了最大版面的就是关于G市下属县盂县相关人员利用职权贪污受贿…外加谋私夺取学生大学名额的详细报道。
她大概扫了一眼。
陈家除了陈娇娇都在列,贪的钱有十几个W。
这么多钱,怪不得都要被送去西北开荒三十年。
陆家人和周惠母女应该会很开心吧!
这么多新人加入,每天又能多开几块地了。
…
想到她让宋远那老同学用左手以陈家贪污巨款,欺压群众为由写的五封举报信,陆染亲抿着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匿名寄,避免了被查的风险。
一封寄给G市日报,一封寄给G市市委书记,一封寄给G市市长,一封寄给G市监察机关,一封寄给盂县县长。(盂县县委书记即将退休,正在县长和副县长之间选候选人。)
即使这其中有人和陈家有关联,黑猫白猫,她总能遇到一只好猫。
根据宋远老同学在那边多年的生活观察,G市市委书记和市长在群众百姓眼里的风评都很不错。
两人都是能挽下裤脚下地帮老百姓干活,与群众百姓同吃同住的实干派能人。
现在国家大力发展经济,G市很多地方要发展都需要用钱。
守着上面拨款肯定是行不通的,国家爸爸此时的肚子都嗷嗷待哺,周围的兄弟姐妹们个个也是面黄肌瘦,张着嘴到处给自己谋吃的。
为钱急白了头发的领导们在看到有人贪污巨款时肯定会加大力度严查。
若是真的,既解决了国家蛀虫,又缓解了此刻的经济压力。
后面的发展也证明她的策略没有错。
不过她做事一向奉行一击必杀。
她从未忘了此次的重点是陈家以权谋私顶替贫困学生大学名额一事。
陈娇娇,毁了你的靠山,断了你的前路,不知道等你死后在阎王爷那儿得知真相会不会后悔。
划过这道思绪,陆染按了按眉心继续复盘。
后面估摸着时间,她让宋远的同学做了最后一件事:告知燕家二房实情,让燕娇娇以自身事例写五封悲愤泣血的举报信在离开那天依次寄过去。
层层加叠。
陈家人做事又太过无法无天,自是一查一个准。
现在学校这边一切也算进行地顺顺利利,大家只知陈娇娇顶替大学事宜,关于她走后门的流言倒再没听人讨论了。
不过。
脓包还是要彻底划开才好。
陆染整理了一遍思绪,捡了点零食拿着那份报纸就去了315宿舍找老同学唠嗑。
“咚咚咚”
“陆染,是你呀!我还以为…是某个人呢?”
朱秀秀打开门朝左右两边瞅了瞅,才看着陆染有些尴尬地理了理耳边的碎发道。
瞧着朱秀秀愣愣的样子,陆染挑了挑眉,装作不知道她说的是谁的模样,将右手上提着的小零食朝她面前晃了晃。
“喏,给你们补的离别小零食。东西不多,希望你们别介意。
不让我进去吗?”
“进,随便进。”
朱秀秀接过陆染手上的零食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朝里面走去。
“你们看,是谁来寝室了。”
“咱们寝室现在因为某些人都成了大笑话了,还能有谁过来。”
陆染就在这样怨气冲天的说话声中跟在朱秀秀身后进了宿舍。
“哟,大家伙这都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都吃点我拿过来的小饼干甜甜嘴,保准甜的你们乐一天。”
“陆染啊,我真是羡慕你。现在你搬走了,倒远离了这些晦气事。”
黄花满眼羡慕地看了看靠在床架上的陆染,似要证明般,拿过朱秀秀手上的花生酥就塞进了嘴里。
她眯着眼三两下嚼完,擦了擦嘴角的碎屑便开始了大型吐槽。
“陆染,李红出事了,你知道吗?”
嗯?
她是准备要出手来着,已经有好心人先一步动手了吗?
陆染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又目露苦笑地道了句伤心话。
“我前段时间天天被人造谣,就没出过研究院,不然我肯定早就买好吃的过来了。”
秦晓将手上吃了一半的核桃酥放在一旁,用手臂碰了碰忱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黄花,带着歉意看向陆染。
“陆染,对不起。要不是我们跑去办公室问苏老师,你也不用遭那番罪了。
幸好这事没对你的学业造成影响,不然我们几个恐怕晚上觉都睡不好了。”
秦晓的话虽然带着歉意,可拱火的能力也是杠杠的。
这不,她这话刚落,一向不怎么爱说闲话的张英立即就忍不住了。
她喝了一口水,不耐地瞟了一眼李红空荡的床铺,毫不客气说道。
“这个锅我可不背。当天我们六人去找的苏老师,回去时李红跟陈娇娇走到一半就没影了。
等我们四个再次出宿舍,外面关于你走后门的流言已经开始满天飞了。
这么明显的事,傻子都知道是她们两个搞得鬼,回来还在那装无辜,我呸。
现在出事了,也是亏心事做多了遭了报应了。”
张英也是个有意思的,说完这些见陆染垂着头没表态又立即点明。
“陆染,现在某些人没在这儿,我就跟你明说了。你那事十之八九就是李红跟陈娇娇干的。
也不知道你怎么得罪她们了,对你下手这么狠。
不过现在老天爷长了眼,她们这次算是跌大跟头了,哈哈哈。”
陆染转了转眼珠,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还在大笑的张英,又看向另外三人。
除了之前找过的秦晓曾猜测李红和燕娇娇这事可能是陆染出的手,其他两人都把陆染当成了被人蒙在鼓里的小可怜。
黄花对着陆染泛红的眼眶面色尴尬地扯出一抹笑,“陆染,你不要怪我,我就是怕你难过,毕竟最开始你和李红关系还挺好的。”
朱秀秀一脸担心地望着陆染,低声说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李红背叛你,是她有病。
现在和她玩的最好的那个假货陈娇娇闹了这么大事,就是她的报应。”
陆染眨巴了几下眼睛,剔透的泪珠从盈满眼底到滚落在地,只用了两秒。
啪嗒啪嗒。
陆染抬起拿着报纸的左手擦了擦眼睛,“谢谢你们相信我。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她俩对我会有这么大的恨意。
我…呜呜呜…嗝…刚刚听你们说的笑话…晦气事就是这个吗?”
秦晓打消了心底的怀疑,陆染哭得太惨了,看起来真不像知道事的样子。
上次估计也只是她想知道个原因罢了。
“就是这事。陈娇娇是我们班的,李红是我们班的,她俩关系好更是众所周知。
这次陈娇娇出事,我们班就我们寝室和陈娇娇她们寝室受的气最多。”
秦晓按下思绪,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愧意轻声解释道。
陆染擦了擦眼泪,纤细的眼睫上带着晶莹的水珠儿,颤颤巍巍地在上面打着转儿。
泛红的眼睛,带着泪痕的脸颊,配着昏黄的灯光不仅柔和了她艳丽的五官,还添了一丝无辜与柔弱。
因为哭泣,她的嗓音嘶里嘶气,搭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看起来真是妥妥地沉浸学习中不问世事的书呆子了。
“陈娇娇?我来的时候在路上听到有同学提到换人什么的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咱们班不是只有燕娇娇吗?怎么又变成陈娇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染这番话惊呆了宿舍内的四人。
她们猜到陆染离得远不清楚,却没想到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可不行。
随即,陆染便从四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她点点头,似想起什么,展开了露了多次面的报纸。
“你们看这上面的地方是不是咱们班燕娇娇,呸,陈娇娇填过的家庭地址G市盂县。
这上面提到的顶替大学生名额被查办的该不会就是她家人吧!”
“顶替…盂县…陈…绝对是她家里人,这重合度太高了。”
“我也肯定就是她家没错。怪不得燕红红能从她手里拿到一千多块钱,原来她家里人都是贪污犯啊!
吃咱们劳动人民血肉的钱给自己铺路,现在可不是遭报应了。”
张英拿起报纸上下翻了翻,“陆染,这东西你从哪儿得来的。怎么还带着一股咸菜味儿。”
陆染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就在进校门不远处的树丛里。被人折成一半放在那儿。我在那儿守了一会儿见没人来拿,就捡起来看了看。
谁知道就看到了这么个东西。
上面的地址太熟悉,我又怕弄错就想着拿过来问问。”
说完,陆染以为自己还要再圆一圆话。
哪知道,黄花还是一个自动脑补的天才。
她一拍手,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了,这绝对就是燕家人带过来的。估计是揣兜里不小心掉地上,又被风刮到树丛里。”
“嗯,我也觉得是。”
“有道理。”
陆染左右看了看,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脸上的表情越发舒缓。
她在315又就着报纸上的事跟几人讨论了一会儿,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提出了告辞。
“报纸我拿着没什么用,你们就收着吧!要是遇见陈娇娇了也可以提前告知她此事,免得她回家后无处安身。”
“陆染你就是心好,这种人就是要没地可去才好呢!”朱秀秀冷哼道。
陆染轻笑着摇了摇头,跟几人互相颔首了一番便离开了315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