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音迎面就撞上李宓,何履光,连忙拱手道:“李公,何公。”
“别来无恙呀,陈将军。”李宓给陈音戴高帽道。
“陈将军……”陈音有些别扭道。
“老夫听说陈将军又整出不小的动静。”李宓说道。
“李公,也是临时起意。”陈音心虚道。
陈音老是觉得这李宓的心思比何履光的心思更加难猜。跟何履光说话,陈音顶多就是看不惯,不爽,而跟李宓说话,虽然不至于如坐针毡,但是心里总犯怵。
“陈将军这临时起意,起得好,帮了老夫大忙。”李宓平静说道。
“李公,过奖……过奖了。”陈音说道。
“陈将军,怎么这会儿说起话来,羞答答的,像个黄花大闺女。”何履光调侃道。
何履光的言语中有非常明显的傲慢,且不管何履光这个人之前在宦海、沙场是如何过五关斩六将,陈音也只将他定义为一个莽夫。只要何履光一说话,陈音顿时觉得事情化繁为简。
对,对,对,陈音突然想到一个非常恰当的比喻,李宓的心思像是卷心菜,剥开好多层之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层,何履光的心思就像是桂味荔枝,外表全是刺,剥开是只有一层果肉,再里面就是一粒小核。
“何公,李公抬爱了!”陈音故意拉长语调道。
“老夫在过来的路上,就不断听到众将士传颂陈将军的智勇双全,可否跟老夫见讲上一讲。”李宓说道。
“李公,这说来就话长了,这里不太方便,李公也鞍马劳顿了,不如……”陈音拐弯抹角道。
“不如进帐?”李宓善解人意道。
“诶,那这真的就得一一道来了。”陈音兴奋道。
“敢情陈将军是没将这次分头行动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何履光不平道。
何履光这么又一插嘴,陈音心里头那是千言万语凝成一个网络用词:小可爱(骂人版)。
“话不能这么说?”陈音说道。
“那话要怎么说?”何履光穷追不舍道。
何履光由于傲慢而导致的步步紧逼,让陈音心底万马奔腾,只是这马是“草泥马”。
“何公,进帐细说,细说。”陈音不动声色道。
“那就洗耳恭陈将军的高见了,请!”李宓客套道。
“请,请,请,李公!”陈音说道。
随后陈音又转过身子,对何履光说道:“何公,您也请!”
旋即,几个人进入了营帐之中,分主次排序列席而坐。
在“坐”的时候,有个插曲,引得帐中诸公对陈音侧目。
古代人的“坐”可跟现代人的“坐”大相径庭。
在唐朝以前,主流的坐姿有四种,分别是跽坐、箕踞、趺坐、带踞。
跽坐,也称为跪坐,上身直挺,臀部向后压在平放于席上的小腿及脚上。
箕踞就是双腿并拢齐伸,席地而坐。
趺坐就是交叉两足,盘膝而坐。
带踞,说白了,就是蹲着。
到了唐朝,主流的坐姿逐渐演变为跪坐、盘坐和垂腿坐(有椅子的情况下)三类。在正式的场合,还是以跪坐为主。
陈音虽然也知道这坐姿的礼仪,可是对于他来说,跪坐确实是活遭罪。起初,进入营帐之中,陈音还是能够以跪坐来陈述他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以及见闻,但是,不久,他就忍受不了跪坐所带来的酸痛,一下子跃身而起。
这下子,帐中诸公被陈音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整懵圈了。好在陈音急中生智,向诸公说道:“这吐蕃人不死心,又旋即偷袭,纵身一跃,上马再战……”
等到陈音有板有眼地将这些天的经历说完,帐中诸公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作何反应。场面一度鸦默雀静,还是李宓发言打破了这一份阒静。
“精彩绝伦!”李宓抚掌惊叹道。
随着李宓的掌声发出,帐中诸公才先后发出声响。
“诸位,眼前此人是陈音,亦非陈音。”李宓卖关子道。
“阿耶,此话怎讲?”一个气宇轩昂的汉子问道。
陈音听到他喊李宓为阿耶,立马断定他是李宓的长子,李贞元。但是帐中其他人,陈音则不知道姓甚名谁,这是因为这些时日,陈音的全部心思都花在如何保证性命上了。
须臾,陈音心生一计,对着李宓拱手道:“李公也知道我游历了一趟太虚之境,醒来混混沌沌,将人间也有些事情给忘记了,我记得当下说话之人正是李公长子,李贞元,李将军,其他诸公,一下子叫不上姓名来。”
“无碍,无碍,老夫重新向你介绍介绍。”李宓说道。
“诸公见谅!”陈音拱手道。
“这位是中使萨道悬逊……”李宓随而将帐中诸公的名号依次告予陈音。
如果将这一次征讨南诏的大唐阵营视为一个金字塔,最上面的就是剑南留后李宓,广府节度使何履光,中使萨道悬逊,以及李宓的长子李贞元,而中间部分则是由秦陇英豪,兼安南王族子弟构成。现在,这个金字塔的顶层以及中间部分的人员皆在此帐中。
“诸位眼前的这一位,先前一直以校尉的面目示人,实则这一位是朝廷密使。”李宓镇定自若道。
李宓这么一说,还真的就像有那么一回事。
“陈将军,如今已经将你的身份向诸位托出,有何高论,不妨直说!”李宓说道。
陈音心想,这老爹爹是将他转正了,可是这帽子戴得太太高了,一下子反而有些不适应,再者,冷静下来之后,他的心理还有“初到贵地,可不敢瞎比划”的倾向。
“诸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精蓄锐。”陈音说道。
“嗯……”何履光阴阳怪气地来个一声。
“好好养精蓄锐,才能百战不殆。”陈音立马接着说道。
“陈将军说的没错,现在局势已经大部明朗,可是还没有到完全明朗的地步,诸位好好休整,要到一战定乾坤的时候了。”李宓声音洪亮向帐中所有人说明道。
陈音还是头回跟大唐帝国这么多高官尊爵齐聚一堂,能有如此表现已经不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