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夭夭和陈今朝对视了眼。
二人眼中的激动渐渐消退，甚至没有心情听徐汉臣接下来说的话，因为他们知道徐汉臣并没有恢复记忆，他甚至认为现在的时间线是四年前，当时他特意从京城跑到宁海让陈今朝出山。
徐夭夭眸光黯淡下来，抱着小思念对陈今朝说道：“今朝哥哥，你陪我爷爷多聊会天吧，小思念由我来带。”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陈今朝点头，“好，麻烦你了。”
眼看徐夭夭抱着女儿离开后院，陈今朝才对徐汉臣说道：“陈今朝，请求归队！”
徐汉臣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咱们部队可不能少了你这员悍将，你是咱们烛龙特战队的定海神针。”
陈今朝嘴上应和徐汉臣的话，心中却泛起阵阵辛酸。
一代名将，却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他犹豫片刻后声音沙哑地问道：“徐老，您真的想不起来了么？”
“我是陈今朝，已经消失了三年的陈今朝。”
“现在我回来了。”
徐汉臣疑惑地打量着陈今朝，皱起两道白眉说道：“小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记得你明明才离开队伍两年。何来三年之久，我看你的脑子有点糊涂了吧。”
陈今朝哑然。
看来，徐汉臣真的忘记了许多。
不幸当中的万幸，徐汉臣还记得自己。
陈今朝让徐汉臣坐下，徐汉臣却怎么都不肯，声称自己并没有老迈到这个程度。
实际上。
徐汉臣走路的时候已经颤颤巍巍，已经到了需要人搀扶的地步。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徐汉臣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的，或许已经忘记了不高兴的记忆，总之现在的他是快乐的。他拉着陈今朝的手悉心叮嘱这位昔日的部下，让他要牢记自己的使命，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国家。
“我明白的。”陈今朝点头。
这一刻的徐汉臣仿佛没有失去记忆，事无巨细都要交代给陈今朝。
“对啦。”
“小陈啊，我还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徐汉臣笑着说道。
“什么事？”陈今朝下意识反问。
徐汉臣说道：“我那个孙女你还记得吧，之前见你的时候只有十二三岁，叫徐夭夭。现如今在宁海大学念书，这丫头好像挺喜欢你的。我现在已经老了，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照顾她。”
“徐老，您……”陈今朝盯着徐汉臣的眼睛。
他试图捕捉到徐汉臣眼神中的波动，证明徐汉臣的阿兹海默症是伪装的。
最终陈今朝失望了。
徐汉臣眸子里没有丝毫波动，有的只是浓浓的关切之意。
不等陈今朝把话说完，徐汉臣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就这么一位亲人，你要帮我照顾好她，这是老朽唯一不放心的人。”
陈今朝沉默片刻后应下，“好，我答应您。”
徐汉臣突然沉默了。
任凭陈今朝说些什么，他都无动于衷，让陈今朝一度以为徐汉臣已经睡着了。
“徐老？”
陈今朝轻轻唤了声。
徐汉臣没有回应，就在陈今朝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徐汉臣再次睁开眼睛看向陈今朝。
陈今朝看见了徐汉臣眸子里的凌厉，竟然令他汗毛倒竖。
徐汉臣冷冷喝道：“你是谁？”
“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家里？”
陈今朝欲言又止。
徐汉臣目光很快变得柔和下来，起身打量着陈今朝，拍拍他肩膀笑道：“好好好，你就是烛龙特战队的后起之秀陈今朝吧？肃霄背叛了我们，上头打算砸资源在你身上，你不要辜负军部对你的信任。”
“小伙子，好好干吧。”
陈今朝错愕不已，情绪逐渐变得失落。
徐汉臣的病情果然十分严重，记忆时而在三年之前，时而在五六年前。
一整个下午。
陈今朝都耐心陪徐汉臣聊天，有时候徐汉臣思维转变得很快，让陈今朝差点跟不上。
直到傍晚六点，徐汉臣才躺在椅子上浅睡。
徐夭夭出现在后院之中，手里还牵着小思念的手，她走到陈今朝的面前说道：“陈大哥，这个下午给你添麻烦了。我爷爷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迟早有一天会把我们所有人都遗忘。”
“医生那边怎么说？”陈今朝心情很糟糕。
徐夭夭叹息道：“医生也是这么说的，而且这是不可逆的过程。”
陈今朝抬头望天，“上天是不公平的。”
二人都陷入沉默。
“夭夭，麻烦你再帮我带一带小思念，待会儿梦之会过来接她回家，我要去参加秦凤梧为我而设的接风宴。”陈今朝说道，徐夭夭没有迟疑就应下，不过也有些担忧地说道：“今朝哥哥，这场接风宴你一定要去参加吗？我怕秦凤梧会给你设下鸿门宴……”
陈今朝淡淡说道：“他若是想对我不利，那天就不会对我伸出援手。”
“那，你一定要小心。”徐夭夭又说。
陈今朝颔首应下。
抱了一下女儿之后，陈今朝离开徐家小院。
走到门口的时候陈今朝驻足回首，眸光逐渐变得凌厉。
……
没有人知道的是，在徐家院子的某个角落里，隐藏着好几个细小的监控摄像头。
陈今朝与徐汉臣的对话过程已经被秦建国与李不言看在眼里。
直到陈今朝离开徐家小院，二人才望向彼此。
秦建国失笑道：“李老鬼，你怎么看？”
李不言沉吟片刻后说道：“我没什么看法，徐汉臣已经得了老年痴呆，下场真是凄惨。”
“说不定哪天咱们也会步他后尘，成为老年痴呆病的患者。”
秦建国脸上笑容不减，“我可不想得这个病，要得你自己得就行了。”
李不言抬眸望向秦建国，二人视线在虚空中交锋，互相不让彼此，秦建国故作糊涂地问道：“你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干什么？你该不会以为徐老鬼变成这个模样跟我秦家有关吧？”
“徐少安跟他妻子是怎么死的，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李不言冷笑。
“有些事情骗骗外人就好了，何必骗我这个老头子？”
秦建国眸光瞬间变得凌厉。
一缕缕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使得整个会议室内气氛变得凝重。
“李老鬼，你还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