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冬宫的走廊是狭长而寂静的。
光从花窗玻璃穿过,打在墙壁上,绘出七彩的图案,为这个洁白的国度增添了一抹亮色。
脚步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回响。
冷寂、洁白是这个极北之国的名片。
时闻刚从至冬女皇的房间内出来,驻足在一扇花窗玻璃前。
外面呼啸拍打的冬雪乱舞,本是萧瑟的景象被染上七彩的颜色,像是童话一样美好。
慈爱高洁的女皇如母亲一般怜爱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有些记忆犹如房檐上刺骨的冰棱,握在手心会将你冻伤。]
饱含着温柔的声音咏叹调一样在空荡的宫殿内响起。
[如果记忆中有我必须要面对的东西,那么无论是什么,我都要将其拾起。]
稻妻的樱花、璃月的山寺、未知的深渊与冰冷的北国;女皇、愚人和怪物。
发生的一切让时闻明白,他不能再停驻。他需要将记忆找回。
冥冥之中好似有什么开始转动,名为“命运”的洪流将时闻裹挟。
[时闻阁下,您相信命运吗?]
时闻看着乱舞的雪花。
常年被银装装饰的雪国犹如神明亲吻的童话仙境。
可惜,至冬国不相信童话,也不相信眼泪。
不可违抗,不可更改,除了接受别无他法,命运才被称为命运。
他不相信宿命,坚决不接受所谓的命运。
[你从来没有改变。]慈爱的神明巧笑嫣然,[在至冬西南处的秘境,那里是你当初亲手封禁的记忆之所。]
[它在等你拿回他。]
时闻叹出一口白气,裹了裹身上至冬象征着纯白高贵的大氅。
他要去拿回属于自己的记忆。而在这之前,他需要先找到散兵,说出一切。
那个等了他太久的少年……
时闻不想隐瞒,不想逃避,不想亏欠。
只是,前几日他每次敲门都恰逢少年不在。
这次,手指再次叩响那扇紧闭着的房门。
“进。”少年的声音透过木头。
这一次,他在。
时闻推门走了进去。
伏在案边的少年头抬了一下看清楚来人,又埋头审批文件。
“你最好是有要事相求。”
时闻将他知道的一切悉数告知面前的少年。
而后,沉默地等待散兵对他降下的判罚。
“呵,就因为这个?”
少年抬起头,看向面前站着的少年。
“如果你是因为闲得没事干,脑子没处用,只能胡思乱想。不妨找点活干。”
散兵向后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眼神示意桌子旁堆成小山的文件。
“愚人众的内部事务,就这么让我看真的好吗?”
“啧。”散兵皱了皱眉,说道:“他们不会知道。”
闻言,没再说什么,时闻搬起一摞文件去到靠窗的一张小桌子上。
拿起羽毛笔,蘸了墨水,开始工作。
时闻很快进入了状态。
从窗外溜进来的光照亮每一个在空中飞舞的尘埃。
少年的黑发柔顺地绑在身后。
白色的大氅和浓密的黑发产生极致的视觉美感。
散兵看着地看着窗边埋头的少年,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
两相无言,却也不需多言。
……
直到阳光变成暖色,时闻才将最后一份文件审阅完。
刚一抬头就撞进紫藤花色的眼眸之中。
散兵早就结束了手里的工作,正一手托着腮,一边看着他。
见时闻抬头,少年才像是发现了什么新事物一样开口说道:“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无师自通,知道如何处理政务。”
“我也没想到,看来自己以前大概是个蛮厉害的政务小能手。”时闻笑着回道,将审阅完的文件交回散兵。
幻想中的决裂并没有发生,这让时闻的心情轻松不少。
“嗯哼哼。”
“前些日子,我来找你,你都不在。还好,今天我找到你了。”
“……前几天我都不在,今天刚回来。”少年神色有些别扭,开口问道:“你没遇到奇怪的人吧?”
“奇怪的人?”时闻眨眨眼,回想起自己这几天的生活。
他醒来后只被女皇叫去聊天。不过听闻丑角曾经在他昏睡的时候看望过他。
时闻如实回答。
散兵面上闪过不屑,“呵,这样最好。离着执行官其他人远一些,他们都是疯子。跟他们呆一起,小心被传染上。”
看来,这位头戴斗笠的少年对自己的同僚评价并不高。
时闻温和笑笑,“嗯,听你的。”
“听说今天是谢肉节的狂欢日,外面会很热闹。咱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慈爱的女皇曾经提议时闻在出发取回记忆前好好体验一下至冬的风土人情。
而时闻邀请了散兵同行。
稍矮一头的少年扶了扶自己的斗笠。
“……呵,竟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求我了,那么我就大发慈悲,抽出时间陪你玩玩吧。”
“好,”时闻眼里好像发着光,“谢谢散兵大人拨冗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