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春雨淋漓,厨房内热气蒸腾。
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在一个大碗里揉面。
她取出了一个小碗,里面加上了冰水,油和盐,她喜欢用冷水和面,这样揉出来的面更加的筋道。
面煮出来不容易烂,这里的客人们大部分喜欢筋道的面。
油盐水分次倒入面粉中,一次加一点点。
每倒入一些就要用手搅拌,慢慢的面粉揉成了面团,看着光光滑滑圆润的面团,女人满意的点点头,用保鲜膜包好放进了冰箱。
她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小时前刚做好的另外一个面团,拿了一根大的擀面棍,将面团从各个角度向外擀开,擀完一边就换边继续擀开。
直到将面团擀成薄薄的长方形,再将面团对折,洒上少许面粉,再次朝同向对折,表面抹上面粉,再次对折,总共朝同向对折三次。
这样终于可以开始用刀切自己想要粗细的面条了。
大功告成,最后再撒上些面粉,用手抓散,这里的客人就好她这一口手工面条。
“老板娘,再给我下碗面。”
“哎,好咧。”清脆的女声回应着。
紧接着又是一声:“老板娘,再给我加点汤。”
后厨的帘子撩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端了一碗汤出来。
女人腰间系着蓝色围裙,头上裹着蓝色围巾,一副厨娘的打扮。
她笑意盈盈地把汤递给了这位客人,客人一直看着她。
这女人的侧脸油光水滑,肌肤白皙,那双漂亮的杏眼水波荡漾,看得他有点痴了。
“需要加到面里吗?”
女人的正脸转过来了,冲客人一笑。
只见女人的另一边脸上有一块大大的胎记,从上到下,仿佛面具一般,全是黑色。
客人的浑身一抖,怎么这半边这么漂亮的侧脸,另一边却是那么一副模样。
他赶紧低下头,吃起面来。
这是一家小饭店,开了大约有三年了,里面的饭菜很好吃,已经成为街坊邻居常来的地方。
这位老板娘左边的侧脸惊为天人,而右边的侧脸让人不忍直视,一块巨大的黑斑长在右脸上,遮住了她全部的美貌。
“老板娘,你这菜再加点辣就好了,这吃得不够爽呀。”
老板娘抿抿唇,微微地笑着:“大姐,辣的吃了太多,怕对你肠胃不好,你上次不是吃过胃疼了吗,所以我特意给你少放了点。”
来吃饭的大姐撇了撇嘴:“好吧,也就你记得你姐有胃病,我男人都不记得。”
老板娘温柔一笑,又去忙别的菜了。
这家店对外销售的东西不多,只有面条和一些小菜。
一般从中午开始营业,一直到晚上九点。
等周围的邻居基本都吃完了饭,这家店也关门打烊了。
老板娘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把店门关上,准备回家。
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沿着平时走熟的那条路往家走。
她租了一个20平方的房子,在二楼。
房东是一位大姐,平时很喜欢吃她做的饭。
房东在房租上要得也公正,两人聊得来,她一租就是三年了。
这三年来,她的日子过得平淡而规律,唯一的寄托就是她的小店。
她裹得严实,雨下得不大,她也没打伞,一路上雨水打在脸上,倒也清凉。
走着走着,雨水渐渐地大了起来,她裹紧了外套,将身后的帽子戴起。
再拐个弯,就到了自家的小楼,她的鼻子嗅了嗅,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越往前走,味道越重。
有几个人从旁边的房顶上飞奔而过,口中还压低了声音:
“这小子应该受伤了,肯定就在附近,给我仔细的找。”
女人赶紧把自己缩在了屋檐下,这里的治安并不太好,她平时都是能躲就躲,从不惹事。
女人从屋檐下出来,一抬眼,就看见了斜靠在电线杆下的男人。
此时的他以一种防备的姿态,将身体卷成了一团,后面的肩胛骨高高耸起,半边身子窝在一起,成了一个球。
这场景似曾相识,女人只多看了一眼,她的身形定住,脚似在地上生了根,再也移动不了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迅速用围巾裹住了脸,只留了一双眼睛。
她上前刚想将人从地上扶起来,男人已像猎豹般跳了起来,将她反手抓住,一把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带我去个安全的地方,否则,我就杀了你!”
女人痛得惊呼出声,偏头,正对上男人的眼睛,待两人都看清了对方,呼吸彻底停滞了。
……夏雪……
……火炎……
夏雪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是做梦吗?
火炎再一次进到她的梦里?
时间按下了暂停键,直到一只花狸猫踩过瓦片,发出一声轻响。
火炎先出的声:“带我走。”
夏雪的眼眶猛的一酸:“嗯。”
火炎收起匕首,将整个身体都倒向了女人。
夏雪好不容易才撑住,男人很重,呼吸也很重,他的一只胳膊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
夏雪扶着火炎,让他半个身子都倚在她的身上。
雨水虽然冰冷但让她觉得温暖,能再次见到火炎,依偎着他,是只在梦中奢望过的场景。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回搂住他。
雨水大了些,高大的榕树遮挡了些许,还是有雨水流进了眼里,成了泪。
两人费力地拐到了隔壁,上了二楼,夏雪开门,非常简单的20平的房子,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
这也就是夏雪平时睡觉的地方,她把火炎扶到了她的床上躺下,只这么一小段路,火炎喘得厉害。
男人身形高大,将夏雪的小床全部占满了。
他强打着精神,一直盯着夏雪,看到了她右半边那黑了一片的区域,还有那双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双眼。
她帮他脱下鞋子,让他平躺好,此时才看清原来血都是从他的胳膊上流下来的。
她惊呼一声:“你受伤了!”
鲜血蜿蜒而下,将他半边的身子都浸湿了。
只一会儿工夫,床单上也都染上了星星点点。
火炎似乎没听见,他扶上了她的半边黑脸,沙哑着声音:“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记忆中的夏雪再如何清瘦,眼中也不会有现在的沧桑,还是灵动水润的一双眼,眼尾都染上了轻愁。
夏雪抿唇,无法回答火炎的问题:“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她就想再扶起火炎。
火炎一动不动,他一直看着她:“曾远呢?”
夏雪顿住,两人之间有无数的谜团需要解开。
她有,火炎也有,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什么都别说了,先去医院吧。”
夏雪和火炎对视着,谁也不肯妥协,最终还是火炎叹了口气:“不能去医院,我自己来。”
他拿出刚才威胁夏雪的匕首:“帮我把打火机拿出来,在右边的裤子口袋里。”
匕首的寒光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渗人,夏雪伸手想要掏出打火机,可是火炎的口袋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