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急匆匆赶回营州,先到集市上买了挖坟的工具,然后在城外的客栈入住休息。
因为坟在城外,要在夜里挖坟,住在城外方便。
是夜三更,天降大雨,骆子衡来敲梅争的房门。
白香染拉开门,愕然问道:“现在去?这么大的雨。”
骆子衡说道:“正是天赐良机,绝不会有人在雨夜跑去坟地。”
白香染撅嘴,梅争说道:“你不用去了,我跟骆兄去就行了。”
白香染点头,大半夜的,她可不想还得洗澡折腾,梅争不一样,回来擦擦就行了。
两人拿着工具去了坟地,很快就将棺材挖了出来。
棺材撬开的一瞬间,饶是大雨倾盆,也掩盖不了腐臭的气味。
借着一道闪电的光亮,看到棺材里的尸身已经腐烂得面目全非。
骆子衡伸手进去摸了好一会儿,然后收回手,举在雨水中冲刷。
“的确是甘老,胸骨俱裂,被人打断了气脉。”
梅争也没有问,既然他能确定,则必然是因为他们之间,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辨认方法。
“现在怎么办?”
骆子衡甩了甩手,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继续举在雨中冲刷。
“不怎么办,只知道他是被人杀的,但不知道是谁,重新埋好吧。”
梅争盖好棺材,一边填土一边问:“舅公是金丹巅峰,能杀死他的,一定是元婴境界吧?”
骆子衡答道:“不一定,同境界虽然有高低,但还是有可能杀死对方,毕竟甘老年岁大了。”
梅争不解:“年岁大了?”
圆子曾说,他们修真之人的寿命,也应该在六百岁左右。
既然甘枼是他舅公,那就不会超过一百岁。
骆子衡说道:“只有突破到元婴境界,才能借用天地灵气,也才能真正做到返老还童。”
“元婴之前,虽然武功高,但还是肉身,即使有真气护体,肉身也还是会衰老。”
“况且甘老封号杀神,一生杀人无数,每动手必要消耗真元。”
“咱们都一样,突破不到元婴境界,肉身就会持续衰老,只是比普通人慢一些而已。”
梅争恍然,又问:“那舅公的尸体腐烂了,是因为被打断了气脉,所以真气无法护体了?”
骆子衡答:“大意上没错,但不是真气护体,而是因修炼,气脉通畅,存有真气。”
“但是气脉被打断,就跟普通人一样了,即使气脉里还留有真气,也不能流动。”
重新弄好了坟头,将带来的祭品摆上,因为雨还很大,也就没烧香。
梅争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然后两人返回客栈。
一进门,白香染就上来扒他衣服:“快脱下来,别受了寒凉。”
梅争失笑:“我穿着蓑衣呢。”
“少废话,快脱。”
骆子衡在自己的房间里,坐在桌边,看着手里的那颗金丸。
这是在甘枼胃里找到的。
甘枼曾对他说过,若是有一天,他无声无息地死了,就会在死前吞下一颗金丸。
这颗金丸上刻着两个字,城主。
其实骆子衡没有对梅争说实话,甘枼全身的骨骼都是完好的,没有被人打伤。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人夺走了真气。
城主?
是京城地下城的城主,还是幻沙城的城主?
甘枼没有给梅争留下任何遗言,应该是怕牵连到他。
毕竟能杀死甘枼的人,不是梅争能对付的。
实际上以梅争的修为而言,都无法想像对方有多厉害。
而且,没有被打伤,那就应该是甘愿被对方夺气,为什么?
甘枼被封号杀神,不仅因为他杀气重,还因为他无情。
是什么人,或是什么事,能让他甘愿把真气给对方?
转天一早,骆子衡写了张便条,从门缝塞进了梅争房里。
刚转身要走,就听梅争唤道:“骆兄。”
骆子衡停步,转回身。
片刻后,梅争拉开门出来:“要走吗?雨还没停呢。”
骆子衡微笑:“无妨,我得回去了,此事要报与城主知晓。”
梅争也没什么可说的,金丹境界的事,不是他一个筑基中期能插手的。
“我会去越州开个镖局,以后就常驻越州,骆兄有事,可到越州寻我。”
骆子衡点头,叉手作礼:“后会有期。”
白香染听到两人说话,坐了起来:“兄长,等我一下。”
骆子衡笑:“不用了,又不是不见了,等你太费时间,我走了。”
白香染嗔道:“真是讨厌,走吧。”
骆子衡走了,梅争回到屋里,将那封信拾起来,抽出信纸。
上面写着,我急着走,不想扰了义妹清梦,后会有期。
梅争将信递给白香染,白香染看过后嗤道:“真是小气,不就是当初拿刀砍过他一回嘛,到现在还记着。”
梅争微笑,说道:“我去打水洗漱,等雨停了,我带你去拜祭我爹娘。”
白香染心头一跳,连忙应道:“好!”
洗漱完,把早饭拿回房里吃。
白香染看他,问:“你没事吧?”
梅争被问愣了:“我有啥事?”
“舅公死了,你……”
梅争失笑,摇了下头:“他说你就信?”
白香染一愣:“啥意思?你不信呢?”
梅争笑:“我为什么要信呢?血饮刀在我手上,如今甘老故去,或许他只是想拉拢我,所以才故意编故事。”
白香染微蹙眉头:“应该不会吧?他都跟我结拜了。”
梅争问:“如果我跟他翻脸,你帮谁?”
白香染恍然点头:“自然是帮你。可是……甘老为何对你这么好?对我也不错呀。”
梅争摇了摇头:“无非是有用而已。”
白香染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不舒服:“那你对我好,也是因为我有用?”
梅争哂笑:“情爱岂能与利益混为一谈?情之一物,令人生死相许。利益嘛,谁有用就跟谁好。”
白香染低眉羞笑。
梅争又说道:“我也不是完全不信,只是无法证明而已,我这样说,只是想让你多留个心眼,毕竟他们是幻沙城的人,而咱们是六大派的人。”
白香染脱口问道:“六大派跟幻沙城有仇吗?”
梅争失笑:“你忘了?幻沙城最初,就是被六大派逐出师门的人组建的。”
“哦!”白香染失笑:“我还真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