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委婉,指法娴熟,气息流畅,曲意幽深。
一曲弹完,白香染气定神闲地看着关锦音,等待点评。
关锦音却脸色阴沉,问道:“你练了多久了?”
“半年多吧,去都护府的路上学会的。”
“身体和内息,都没有感觉不适吗?”
“初时心口疼,但过了一段时间,大概……两个月左右吧,就没事了。”
关锦音说道:“你可知,上部弥殇,下部问情,上部主修,下部主杀。”
白香染愕然张大了眼睛,问情居然是弥殇的下部?
弥殇问情,因受情伤,而问情为何物。
所以上部息尘心,修大道,下部炼道心,斩情丝。
关锦音说道:“我难辨真假,你随我去见掌门。”
见到凤舞菲,把事情一说,凤舞菲命人将巫纤纤请了来,然后让白香染弹奏。
弹完之后,巫纤纤看着白香染说道:“你说实话,到底是谁教给你的?”
白香染咬死了说:“就是一位过路的老者。”
“为何要教你?”
“他说听我弹琴,觉得我有天分,就教给我了,起初我并不想学,但后来他说,跟咱们百秀门有渊源,还弹了一遍问情,我才跟他学的。”
巫纤纤与凤舞菲对视一眼,向白香染招手:“你过来,我探一下你的气脉。”
探过之后,巫纤纤对凤舞菲说:“练气中期。”
凤舞菲问白香染:“你给梅争弹的是哪首曲子。”
白香染有些扭捏,低声答道:“思。”
凤舞菲说道:“你再用当天的心境,弹一遍思。”
白香染坐下,闭上眼睛,满心都是梅争,而后抚上琴弦……
一曲终了,凤舞菲说道:“勤加练习,但不要在门中弹奏,你去吧。”
“是。”白香染抱着琴走了。
巫纤纤说道:“如此天分,实为可造之材,不如将弥殇传给她吧。”
关锦音心头一喜,得授弥殇,不是下任掌门,就是来日的大长老。
凤舞菲摇头:“太早,她因梅争动情,也因梅争执着,此非道心,而是痴心,再看看吧。”
巫纤纤静默了一会儿,点头:“掌门说得是。”
关锦音有些许失望,但终归白香染还是有机会的。
凤舞菲说道:“关师姐,往后,切不可再阻挠她与梅争。”
关锦音点头:“我知道,今天一大早,她便起身练功,从未如此勤奋过,我问她因何,她说梅争说了,若是她成为累赘,就不要她了。”
凤舞菲与巫纤纤一同失笑。
巫纤纤说道:“掌门洞悉人心,这孩子果然是痴心。”
关锦音又说道:“我不该固守成见,情之一事,在人而不在事。”
凤舞菲浅笑,眼中划过一抹悲凉:“痴心不好,既怕错付,又怕无常。”
关锦音知道她又想起了她自己的事,心中喟叹,却也没什么好说的:“掌门,我回去了。”
凤舞菲点头答应:“好。”
十天之后,梅争三人上了岸,先在海边把脸洗净,让海风吹的,脸上的胶都结成嘎巴了。
上岸的地点是长奇县码头,而尹鹤家族在京都,所以还要走上一个来月。
薛玉婷带着两人先去了银所,兑换了银币和铜钱,然后带着两人去买了服装。
换好后刚出门,就遇到五个扶桑人,凶神恶煞地拦住了去路。
薛玉婷跟他们说了几句话,这五个人都拔出了刀。
薛玉婷说道:“梅大哥,他们是浪人,就是土匪,要抢咱们的钱,别杀他们。”
宫柯抢着说道:“我来!”
梅争也没说话,你来就你来吧,反正是土匪,也没什么战斗力。
宫柯上去一通拳脚,将五个扶桑人打得口鼻喷血,倒地不起,然后看着薛玉婷挑了挑眉毛。
薛玉婷浅笑了一下,这人真是没羞没臊,打倒几个土匪而已,有什么可显摆的。
远处,一名武士向三人走来。
宫柯瞪着来人,薛玉婷赶紧说道:“别动手,他这身打扮,不是浪人。”
来人走到宫柯面前,垂手鞠躬,然后说了几句话。
薛玉婷跟他对了几句话,然后说道:“他是青山家族的武士,他的主人邀请咱们去做客。”
梅争说道:“跟他走。”
梅争一早便注意到远处停了一顶轿子,这名武士,之前就站在轿子旁边。
跟着武士走,薛玉婷刻意放缓脚步,凑到梅争身边,轻声说道:“我跟他说了,你是为了赚钱来的,宫大哥是因为爱慕我。”
宫柯脸上笑开了花,连声附和:“对对对!”
薛玉婷皱眉瞪他,宫柯哂笑。
薛玉婷轻声说道:“别像个花痴一样。”
“哦。”宫柯答应,满眼委屈地看梅争。
梅争轻声说道:“像花痴也没什么不好的,更容易取信于人。”
宫柯眉飞色舞,连连点头,却不敢再出声。
薛玉婷想了想,点头:“梅大哥说得在理。”
宫柯有点吃醋:“为啥他说的话就都在理。”
薛玉婷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跟着轿子走了两条街,迎面碰上另一顶轿子。
两边都停了下来。
薛玉婷同声给梅争翻译。
“对面是秀木家族,跟这个青山家族是对立关系。”
“双方应该实力相当,都想让对方让路。”
宫柯问:“这路不是够宽吗,为啥还得让路呢?”
薛玉婷没理他,这是路的事吗?这是尊卑输赢的问题。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不知道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梅争说:“问他们,能杀人吗?”
薛玉婷眼眸一滞,但没说什么,跟那名武士说了几句,然后告诉梅争:“提出决斗就可以杀人。”
梅争说:“我一个人,打对方所有人。”
薛玉婷皱眉:“梅大哥,不要过分展露实力,咱们才刚到这里,很多事都不清楚。”
梅争点了下头:“是我鲁莽了,听你的。”
薛玉婷嫣然而笑,跟武士说了几句话,武士回头看梅争,梅争冷着脸与他对视。
武士转回头,向对面喊话,对面有一名武士走到了两顶轿子中间。
梅争缓步走到对面武士面前,对面武士拔出刀,双手握刀,冲梅争喊了一句。
薛玉婷大声说道:“他让你拔刀。”
梅争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伸出右手,向对方勾了勾手指。
武士喊了一句,举刀向梅争劈来。
薛玉婷喊:“他骂你!”